女人似乎也有些意动,木然的表情开始生动起来。她紧咬着牙,薄薄的眼皮儿半睁着,流露出罕见的妩媚,就像那年的新婚夜……
像墨一样浓黑细密的头发纠缠在周秉的脸上唇间,刺痒着他的五官,让他神魂颠倒。
他发狠攥着女人柔韧的细腰,但凡遇到一点反抗就拼命镇压,那份狠厉和迫切几乎要将女人揉搓进自己的骨头缝里。
他心里只有一个狂妄的不能宣于口的念头。
——这屋子里目光所及之处,包括这个女人,统统都是我的。谁敢和我夺,我就杀了他全家,灭了他满门。
女子像曼妙的蛇一样攀附过来,前所未有的温顺和软和。
周秉的心坎儿都是甜滋滋的,得到空前的满足,为这冷硬如铁的人儿终于在自己面前折下了腰。
他像输得红了眼的赌徒一样,一味索求的更多。心底像张开了无边的欲壑,怎么也填不满。把女人搁在手心上,象鱼一样翻来覆去炙烤。
当快活终于灭顶的时候他才知道,之前那几十年当真白活了。和放在心坎上的人“好”,才是真正的“好”。
以前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人,统统化作过眼的浮云,一阵风一阵雨就模糊不清了。
周秉位高权重的时候,曾数次潜回江州偷窥那个人。那份隐秘空洞的等待,和这份得来不易的欢喜跨越时空混在一起,变得浓稠甜蜜,愈发衬托得眼前这个人鲜润完美……
周秉意乱情迷,撩拨着女人,也被女人撩拨着。
无人得见处,女人的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尖利的长刀。
刀上的一抹雪光映在女人涂了飞红的眼皮儿上,刚才的痴缠仿佛只是错觉,那里头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厌气和憎恶……
周秉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惊怕,猛的一下清醒过来。
外面依旧是艳阳高照,日头不过偏了一点点。窗下的西府海棠叶片葱翠,花朵一簇一簇的,像是小姑娘软绵绵的脸颊,依旧粉嫩的可爱。
他苦笑了一下,心想如今的谭五月对他离恨之入骨也不远了。
忽地传来急切的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
周秉好半天才从这场长之又长的春困当中彻底清醒过来,不自在地抹了一把脸,敏感地察觉有古怪的异样。
他顿时僵住了,独自站在榻前惆怅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从衣柜里取出衣服换了。
打开门,外头是急的险些跳脚的小厮南平。
这小子被好好收拾了几顿后,倒是多了几分眼色。见内室门紧闭知道那位二少奶奶还在,就小声附耳禀报,“司里传了急信过来,说老家江州那边生乱了……”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送到心坎上的狮子头
呈到北镇抚司的急报十分简短, 只有寥寥数行。
匪首余得水裏胁河工百余人,冲击县衙粮库,杀厘正乡绅官吏计五人。后遁山林无踪, 令周边村镇严查死守……
周秉头顶发麻, 心中后怕不已。
如今有太多的人是从前的旧相识,但有更多的事是从前没有经历过的。譬如自己没有参加春闱没有中进士, 譬如谭五月没有身孕, 譬如江州老家这场从未听说过的乱子……
但凡一个地方发生民乱,首先受冲击的就是县衙和大户。
周家在京城不算什么, 可在江州肯定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那些被鼓动的河工红眼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不堪的事儿来。听说在荒年里,抢夺财物奸~淫~妇女都是常见……
北镇抚司, 北园。
都指挥佥事冯顺挂了和煦的笑容, 极为善解人意,“本来你从通州才回来没几天,轮不到你去出这趟公差的。只是我听说江州是你的老家, 司里上上下下都没有你在地方上的人头熟,所以就荐了你过去看看。”
他一派长者风范, 殷殷嘱咐,“年青人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千万不要怕担子重。内阁几位老大人的意思是尽快镇压,尤其是这个领头的余得水, 竟敢刺杀现任官吏。抓到后立刻就地正法,朝廷的纲纪法度就是让这种人搅乱的……”
通州修塔银失窃案的告破,让周秉小小地露了一回脸。
这回江州发生民乱,其实是皇帝点名让周秉去镀资历的。但是冯顺不介意把这份提拔之恩挂在自己头上。
在他看来周秉虽然有才干, 但是在人才济济的北镇抚司,恐怕还有年数得爬……
这回的谈话宾主尽欢, 冯指挥使对下属是关切备至的,周百户对上峰是谨慎敬仰的,最起码面上是一团祥和。
公事交代完,周秉没急着走。从身后取出一个小小的织锦盒子,大大方方地推过来,“……拙荆从老家带过来的,知道大人对这类小物件有几分研究,就随意拿了一对过来让大人赏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