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林寺的地宫里大火环绕,我还发誓来着,说只要这回全须全尾地出去,我一定和你好好地过,就当从前的我死了。我若是违背一句做了伤你心的事,死后还是被人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
简简单单的承诺,有一诺千金的重量。
谭五月震惊地望着他,却被紧紧地压在男人的肩窝里。有好闻的雪松味道缓慢地弥散开,把她笼罩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
这些话无奈又曲折,还带着深深的恳求,听得她手指脚趾都微麻起来。
周秉不用看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在那一世里汲汲营营一辈子的他,最后不就是落了个死后被人鞭尸的惨烈下场吗?身后留下的烂摊子,还是早就下堂的谭五月过来收的场……
但这是一层窗户纸,周秉再多生两副胆子也不敢轻易捅破。
无人得见处,周秉的眼神像是野狼看着家羊,眼里有一种野蛮的固执和势在必得。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为着那点好……这个女人,上天入地他都要把她绑在身边。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发了一笔小财
周秉离京的时候, 府学胡同周家宅子里养的荷花才露了一抹尖角绿意,回来的时候硕大丰润的花瓣已经铺了满池子。
偏厅里,穿了一身姜黄绣萱草纹褙子的林夫人满脸不高兴, “你把她带回来干什么?”
这个‘她’不用特别指明, 两人都知道是谁。
周秉不着痕迹的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不过短短一个多月, 这位亲娘明显见老。往日最注重颜饰的人, 从头到脚无时无刻不收拾得精致体面,现在却连鬓角边簪的一朵祥云金丝菊绒花歪了都不知道。
因为皇上的病情迁延, 一向以端重得体自诩的林夫人也难得有些心浮气躁,“我看见她那副眉眼死沉半点不柔顺的样子就不舒服, 你既然把她送回老家了, 何苦又巴巴地带回来?”
看人不顺眼,无论如何都挑得出来刺。
周秉抚了抚额头,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当不了像已逝大哥那样百依百顺的孝子。但样子活还是要做的, 就双手奉了杯茉莉香片递过去,“我给皇上找了个大夫, 那位大夫在杏林里虽然没什么名气,可尤其擅长眼疾。
在江州时, 那些匪类无法无天,竟敢朝我暗地下死手。谭五月……为了救我才伤了眼睛动了根本, 如今一日都不能断了药。
眼睛这东西精贵无比,我把医治她的大夫带走了,还巴巴地跑到皇上面前去邀功,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老家待着。那我成什么人了, 恐怕满江州城的人日后都要戳我的脊梁骨。
原先她身子好好的也就算了,现在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成瞎子……”
林夫人瘪了瘪嘴, 倒是相信了这套说辞。
心想就是再不待见人,也不能在这节骨眼上把人赶走。再说现在家里还住着一个得理不饶人的,那位老太太一辈子要强要脸面,素来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最是维护这个孙儿媳妇。
老太太之所以没有回老家,就是想留在京城多和二孙子二孙媳好好亲香亲香,还可以顺便在自己面前摆摆老封君的谱!
其实林夫人在江州老宅留了人手,知道儿子说得大致差不离。
谭五月受了无妄之灾,偏偏还伸手救了周秉。放在别人身上,这种蠢女子她是一百个看不上,但轮到自己儿子就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
隔了一会,林夫人又狐疑地问,“那姓王的大夫真有那么好?皇上的眼睛一直发雾,从外头看也没什么异状,睁久了就流泪。现在连太医正都没法子了,私下里说那是心病……”
从七月十六毒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些天。
太医院的太医们殚精竭虑为皇上祛毒,天山雪莲南海鳖精赤地黑珍珠成筐地用。按照道理来说年青人体格好,毒素应该去得差不多了。但是皇上还是时不时喊冷喊热,最严重的是眼睛看人时竟是双影。
皇帝比周秉大两岁。
前年才刚刚亲政,大皇子也才四岁。不管是谁在背后主使了这件事,为父为为君的他都不能现在垮掉。
周秉想了一下,说起遇见王肯堂的经过。
谭五月从二林寺地宫里被救出来的时候,身上并没有什么大伤。反倒是周秉身上的伤看起来要重得多,所以请来的几位大夫都一窝蜂地诊治周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