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们俩,你以为这是下界凡间啊,一个皇帝一窝护卫,这儿有天规,谁敢犯天规?”
沈岚烟:我呀。
不一会儿,那天兵出来了,后头还跟了个不停打哈欠的仙子,跟平日里办事处敷衍的员工似的:“聚魂灯,拿来吧。”
杜亭云温温笑着把聚魂灯呈上。
仙子瞧了两眼:“当初我五人与玄心联手,才能压制住穆裳……你是……一条蛇?你是个妖修?!”
她话音一转,笑道:“我要叫他们来瞧瞧!你且在这等着!”
说罢,便扬长而去。
沈岚烟感受到她的修为也不过如此,便用小尾巴扫了一下杜亭云的脖子。
杜亭云目送那仙子飞去,冷下扬着的嘴角,回身。
两个天兵忽觉一阵邪风而至,紧接着双双倒地。
黑色的、无形的气倏忽穿堂而过,沈岚烟飞身而出,二人并肩步入天庭。
长廊内,华美的大厅里摆了一方圆桌,上面不少刀剑划过的痕迹,穿过大厅,进入后院,闪着白光的长柱顶天而立,横亘几里。
杜亭云手腕轻翻,慢条斯理地规整着仙界的邪气。
只不过是细微的动作,天庭之外,却陡生异变。
原本洁净的空气中,霍然凝出几缕黑气来,虽细微,却多如密网,纷纷受到召唤似的,自千万里外,向天庭汇聚。
“不好,不好!”万界君感觉到仙界有异,忙跑出殿外,瞧那滔天邪气,再看头顶净土也波澜起伏,便知大事不妙。
要变天了。
他果断大门一关:与我无关,勿扰!
万年来,无情的天规养出个胆小甚微的仙界,无数仙人见此情状,纷纷闭门不出,只等风波过去,迎接新的秩序。
那拿了聚魂灯的仙子前一秒还眉飞色舞地炫耀自己的新人多厉害,后一秒便大惊失色。
“好大的胆子!”她反身化为一只绚丽的孔雀,往天庭处飞。
威压强胜的邪气拔地三尺,围绕着天规柱,汇聚成一条锋利的环,一条金龙与一条银龙双双扶摇而上。
无边法相遮天蔽日,山一般大的两条巨龙倾轧下飓风般的灵力。几乎是败于物种的天生压制,飞到一半的孔雀仙子忽而从天空坠落下来,吓得眉心颤颤。
新纪元以后,仙界就再也没有出过龙了!
这其实与妖的飞升,本身就受限有关,她一只孔雀,能走到今日实属不易……
一时间,仙子竟不知要不要再往前。
其他四位上仙奋而起剑:“这天规岂是尔等说推就推的。”
沈岚烟大笑一声,龙吟振聋发聩:“推倒天规,是众望所归!”
一只灵力的蝴蝶簌簌飞落下来,停在了沈岚烟的龙角上,像是某种信号。
下一刻,魔气与邪气裹挟而上。
这是沈岚烟头一回放开所有的魔气。
远处看,遮天蔽日的邪气与两条巨龙将天规柱缠绕,屹立近几千仙年的天柱发出嘎拉拉的,山河欲摧的声音。
天规在众仙心中,是不可违抗,不可忤逆,不可触碰。
但一旦意识到天规可能要倒,所有仙都停下了动作,一时不知是阻拦为好,还是保护为妙。
仙历几千年,没有仙能推翻天规,她们受到束缚,却也收到天规的福泽。
但沈岚烟与杜亭云,一魔一堕仙,显然不是被福泽的那个。
没有什么,能阻挡她想活就活,谁书写了她的人生,谁又能决定她只能再活多久。
她的人生,从来都只能由她来书写。
水漫金山般的魔气中,沈岚烟一爪撕裂天规柱的表层,她没入其中,顺着柱子扶摇而上,像冲入了仙气的巨浪,用自身的魔气与撕心裂肺的浓烈仙气抗衡。
咔擦,天规柱自低端生出巨大的裂缝。
顷刻间,地动山摇,天地倾倒,净土与仙界竟翻转起来。
“没事的,”一位上仙站不稳,勉强飞起来说,“天规一端断了还会复原的。”
另外三个上仙面面相觑:“是啊是啊,拆一端有什么用啊。”
下一秒,天柱的顶端,竟率先脱离了净土。
紧接着,邪气凝成的锋利玄环顺着两条龙破坏过的地方狠狠一收。
金龙自长柱中央破柱而出。
天规柱终究拦腰而断。
那一日,互为天顶,平衡了将近万年的净土与仙界,轰然塌了。
仙境下坠,将第二界的蛮荒之地统统填满,灵力灌溉了贫瘠已久的土壤,分明是秋日,第二界却迎来了今年的第二个春天。
泼墨似的青苔蔓延入寸草不生的妖界,瀑布山泉流淌过干裂的沙漠。
那些真心苦苦以正道修炼,却不得进步的修士,纷纷大进阶。
天梯就此消失,像是脱下了千万年的负重般,世界长舒一口灵气,呈现出本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