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烟唇角一瘪,皱眉看过去:“与杜大人无关吧?”
她推开门,一只脚踏进门槛,忽而嗅到一股浓烈的梨花香。
沈府内有梨花,但还没香到这种程度。
她狐疑地回过头:“杜亭云,你怎么了?”
他立在转角处,不敢靠近:“没什么,只是想见你。”
沈岚烟:……
“你过来。”
他迟迟没有动作。
沈岚烟微怒,周身气压渐低:“杜亭云,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青年这才走出阴影,来到奶油样的月光下。
沈岚烟微微一怔。
他的颈脖、手腕处,露出来的一点皮肤上,长出层层银光绰绰的蛇鳞,月光下鎏出洁白的光晕。
杜亭云忙把袖子扯了扯,又捏捏衣领,慌乱地遮住那些鳞片。
沈岚烟眉头紧皱:“你现原形了?”
杜亭云捏着衣领的手抖了抖:全南阳如今最著名的花街。
沈岚烟淋着奶油样的月色下了马车,临到沈宅前回过头。
他立在马车边,怀着疲累又温柔的目光,目送她进宅。
酒意让他的脸蒙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他喉结微动,分明胃里难受,却仍硬撑着。
他今晚未曾吃一点东西,就光顾着看她,为她挡酒了。
沈岚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底霍然有些酸涩,蓄了一腔水汽似的。
“杜亭云,”她忽然轻声说,“我叫沈岚烟。”
那头杜亭云霍然怔住,眸光闪烁不已,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记得的,”任凭他努力压着声音,也藏不住那一丝隐忍的颤音,“我什么都不记得,却唯独记得阿烟的名讳。
记得阿烟喜欢吃重口的红烧肉。
记得阿烟喜欢晒太阳。
记得阿烟最讨厌冬天,最爱梨花……”
他喉间梗了梗,走了两步,却又与她隔着距离,不敢再靠近。
“杜某心里,什么也不剩,却只留了一个沈岚烟。”
第52章 第52章
沈岚烟偏过头,没有再看他,默默想若是自己堕仙了,还能记得什么。
可能什么也记不得,也可能只记得当初晴雪阁的那片雪色。
她径自推开宅门走进去,关门前,他仍立在门外,好似目送她离开已成为习惯。
他温温一笑,启唇道:“早些休息,晚安。”
沈岚烟没有回他,只是默默关上了门。
李老将军的死将南阳背地里恶劣的政党之争摆在了明面上,杜亭云虽不搀和,但因职能所在,一连抓了十来个杀手,讲究个两边平均分配一锅端,被当今圣上嘉奖一番,一时风头无量,提亲的媒人踏破了门槛。
即便如此,他依旧矜矜业业来送花,倒叫满城的人咋舌于他的一腔赤诚。
沈岚烟目前手头已经集齐了六滴心头血,还差老太君的最后一滴。
只是这老太君吧,可能也是人老了,闲得慌,一门心思全系在沈岚烟身上,怪让沈岚烟尴尬的。
若老太君的心云反手便接住石子,锁眉找源头。
确定石子是从沈宅飞出来的,他心念流转,便放下了那盆花。
久而久之,沈岚烟只要看到喜欢的花,都会朝杜亭云丢小石子,有的时候是瓜子壳。
杜亭云也不气恼。
自此,搬来的花便一束比一束得沈岚烟的心。
就这样一直换了一个月,沈宅门外的百花道,盛然得叫人咋舌,竟成了南阳城春日最靓丽的风景。
四月的时候,杜亭云来得少了些,沈岚烟趴在瓦上晒太阳时,听到邻居讨论时事。
“这南阳城中啊,出现一专杀老官员,挖人心的残忍杀手,自去年冬日起,一连杀了十个人,京兆府忙得焦头烂额哩。”
“怪不得这几日我在京兆府工作的小叔子怨声载道,据说通宵好几日了,杜大人雷厉风行,查了不少人。”
杜亭云无论多么疲惫,仍会来沈宅附近换花,换完又回去继续工作。
他每每离开京兆府已是黄昏,形单影只地出现在沈宅前,影子被夕阳拉得好长,更显孤寂。
对这个案子,沈岚烟心头有数。时至今日,她已累计拿到了五滴心头血,所以其中五起是她干的。
但另外五例案件,却是朝堂政党之争产生的下三滥手法,乘了她的东风罢了。
如今她还差两滴愿是把她和杜亭云凑一对,那她岂不得重新找个目标。
这日周茜茜发来请帖,说她座下第二弟子前日突破了元婴,宴请四方莅临镜月阁参加该弟子的晋升礼。
沈岚烟本不打算去的,但周茜茜一连给她发了三十个请帖,夺命连环邀请她。
【阿烟不来给我撑场子,我会哭哭的,嘤嘤嘤。】
盛情难却,这下不想去也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