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他都把宋离划在一个和自己有距离的区域,再亲密也不允许越界,很没存在感,哪怕曾经那么相爱。
元旦假期回去,程君止生了一场重病,烧了一天一夜又躺了两天,大概率是那晚穿的少搞得狠,回去之后倒在宿舍手机都没开。乔一头一天晚上出去还没回来,何齐回家了,就剩万向野刚准备走,见程君止一副吊着半口气的样子回来,直接留宿舍照顾他了。
当天万向野就给乔一打了电话,乔一听说之后立马在傍晚赶回来了。
乔一还帮忙拿着他的羽绒服,“怎么烧成这样了?”
“回来见他就这样了,喂了药刚睡下。”万向野哪知道,一想到头一天晚上是俩人一起出去的,问:“你们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了?”
“那天我喝懵了,后面大家各玩各的,君止跟学长在一块儿呢,我没管他,”乔一作为一个男同,心思比万向野细腻多了,知道发烧的人要闷出热汗才好得快。闷出汗之后打了盆水帮着擦身上,不擦还好,一擦吓一跳,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遍布,“这......他妈的许知意有暴力倾向?”
万向野也一愣,“你真没注意他俩?”
乔一无辜死了,“没注意嘛,谁知道这样知人知面不知心。”
俩人已经自动把程君止变成这样归结在许知意身上。
程君止睡到元旦的第三天下午才醒来,距离他回宿舍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刚想说话,哑得不行,“乔儿......”
乔一正在看电影,万向野出去买晚饭了,因为程君止这状态离不了人,怕突然醒来没人照顾,所以这两天都是两人轮流买饭轮流照顾着来。
“哎,醒啦宝?”乔一扣下ipad踩着凳儿趴在床边问。
程君止艰难发声,“喝点水......”
乔一立马给他倒了杯热水,“来,坐起来喝。”
程君止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吃了药。
润了嗓子,又睡饱了觉,程君止气色稍微好了点,乔一欲言又止看了他好几次。
俩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程君止先绷不住,“有什么你就说。”
“哎呀,急死我了,那我可真问了啊?”乔一又给他掖了掖被子。
程君止闭上眼轻轻点头示意他问。
“你跟学长......”乔一咽了咽空气,继续问,“在一起啦?”
“没有。”
乔一睁大了眼睛,“那你这身上?”
搞成这样都没在一起啊,乔一觉得自己作为男同的尊严在这一刻受到侮辱,一向温和的程君止比他更野。
“不是许知意。”
“我知道不是,那你们这......等下,什么?不是许知意?不是学长,那你被捡尸啦?”乔一一激动声音就会自然而然地变尖。
程君止难受地闭了眼睛,“小声点,吵得头疼。”
乔一立马低下来,小声道:“到底怎么了?”
正巧万向野带饭回来,边推门边问:“乔儿,人醒了没?许知意在楼下。”
“醒了醒了,但是不适合去见他。”
“怎么了?”
乔一只能解释不是许知意,其他的他也才听个半截。
“帮我回绝他吧,就说我病了。”
“行。”万向野又出去帮他回话。
“宋离他,是我的初恋......”
南方的冬天也就过年冷几天,元旦还不是冷的时候,那个下午307紧闭几天的门窗,开了个缝,暖晃晃的从窗户洒进来,正好打在桌子附近,形成一个梯形光斑,偶尔晃眼。
那是程君止四年来第一次主动提起宋离。
万向野进进出出好几次,听个断断续续都猜出了个大概。
“这就是你不接受学长的理由?”乔一抓重点一向可以的。
“......”
“不是,”程君止否认,把脸又往被子里埋了埋,自顾自地,“我忘记他了,我早就忘记他了。”
说完转了个身,背对着乔一。
乔一了然,没再追问,“那你再躺几分钟起来吃饭。”
程君止没答话。
这几天像一场梦一样,先是那么巧合的在工作场所遇上,又是重新加好友,被人送回家,然后纠缠接吻上床脱轨的事情一件不落。
从宋离家离开的时候那么信誓旦旦,那么无所谓,离开之后竟还是难过的想哭。
他忘记什么了?是那着实难忘的初恋和高三的一年?还是一个人复读过程中连林泽之都不说的那些?到底忘记什么了?
他又把自己往被子里塞,试图挡住心里不自控的情绪外化出来的那些眼泪。
最后,他败下阵来,尽管他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他什么都没忘。
十七八岁的感情太过炽烈,那些爱恨清晰得像一只一直在被灌气的气球,多爱一点就满一点,多恨一点就再满一点,他也曾跟大部分人一样,喜欢上一个人,付出了全部爱情,以为这就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