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旎忙完到下午,结束后,去君朗停车场开车。
上午稀薄的晴光转阴,风越发冷,她缩着脑袋,去往车库的一路上在想,等下该去给他定西服,幸好周瑾的联系方式还在,定了发个订单,算是无限靠拢两不相欠。
坐进车里,暖风阵阵吹出来,紧缩的肩头略微舒展,江旎习惯性拿出手机看消息,发现来了条新邮件。
想着应该是工作相关,她点开,心口霎然收紧。
邮件来自节目组的时光邮局,小字一字一句都在提醒她鹿湾塔的那个下午。
它说:相机是爱人的眼睛。
附件:霍司臣手记.jpg
江旎没有点开,她知道是哪张照片,她见过,没有必要再见。
她退出邮箱,在总控屏幕上搜索那家定制店,规划好路线开启导航,打灯起步。
小安来了通电话,她连蓝牙接起,对面说明天节后复工,问要把她安排在哪里。
江旎没有片刻犹豫:“你来澜城吧,采风元宵后全程结束,后面几天的工作相对轻松,公司开年忙,我得去景市。”
她需要忙碌,最好是连轴转的那种。
小安以为江旎的行程是和霍总一起有变动,还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懂了,听旎姐安排。”
江旎:“后面几天你和周助对接,如果有需要和霍总沟通的部分,也照常上就行。”
小安那头沉默一会,语气也严肃多了:“我明白了旎姐。”
挂断电话,江旎专心开车,驶入逐渐昏暗的暮色里。
那家定制工作室比较偏,几乎开到澜城另一头,天黑了才到。
路两旁亮起盏盏路灯,天黄澄澄的,厚厚的云层像被路灯染了色,压在树梢心头。
江旎就把车停在路边,走过去进店。
这家店是小别墅形式,她推门而入,里面没有法国老头,只有一个碧眼小哥,把刚熨好的西服标了号挂在衣架上。
见江旎进来,小哥一口蹩脚中文:“您好,莱昂先生不在,还有五分钟打烊,是拿回衣服还是做新定制?”
江旎:“我想定制一件西服,和霍司臣先生在这定制过的相同款式。”
小哥绿眸一闪:“您说霍先生?”
“对。”
小哥:“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来定制为了方便沟通肯定会留个人信息,她不做多想,直答:“江旎。”
小哥遗憾地耸了耸肩膀:“非常抱歉江小姐,莱昂先生说了,不接您的定制。”
江旎整个人如浸冷水,艰难地吞咽,随后问:“是霍先生交待的吗?”
小哥:“这涉及客户隐私,抱歉。”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怎么也扯不起来,最终点点头:“打扰了。”
是有多厌恶,才连她还清东西的机会都不给。
他远比她想的更加倨傲,更加果决,工作照常进行,但不愿再和她有丝毫接触,就连还他一件衣服这样间接的接触,也被毫不留情面地斩断。
还了衣服出现在他那,想必也是白白讨嫌。
走出门,扑面而来的寒气,打在身上使人一震,江旎一步一顿地往车那边走去。
坐进车里,机器一样一连串程序,系安全带,打灯,开车。
只是刚走,就感受到一阵撞击,紧跟着咔嚓一声。
她踩下刹车,降下车窗往碰撞来源看去,是一辆驾校练习车,撞上了她的尾灯。
里面两个学员一个教练,匆匆下车来跟她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看报警还是私了?”
另一个说:“能不能拜托您不要报警,我肯定会赔偿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江旎却听不进去。
这样撞坏车灯的场景,上一次是在檀山庄园,第一次见面那晚。
一个前车灯,一个后车灯,两只撞坏的灯,从序曲到结束。
心头控制不住地抽动,江旎摇摇头:“没事,你们走吧,我自己解决。”
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无休止的情绪压上来,此时这一件,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好好地说着话,眼前一片模糊,眼泪控制不住地掉,风一过吹在脸上生冷。
开车的学员吓坏了:“你没事吧?我我我只是擦到灯,你人没事吧?”
江旎什么也不说,转头上车,油门一踩开出去几公里,又到了一处无人地,停车。
树叶被风带得簌簌作响,依稀能听见远处江面上传来宏大而沉闷的汽笛声。
她再也绷不住,趴在方向盘上任由情绪肆意漫出。
*
江旎提前回了景市,一片昏天黑地的忙碌中二月结束,步入三月,春意复苏,景市近来下了几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