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看到有什么人进来了。
他抬起眸,看到一个年轻女孩,抱着一个玻璃花瓶,轻轻放在了他桌上。
里面是含苞盛放的百合花。
她好像知道他的情况,对他笑了笑,没有开口说话,只递给他一张便笺纸,便离开了。
是熟悉的、许馥的字迹。
[在呢。
许馥。]
下面还画了个鬼脸,看起来有几分嘲笑的意味。
陈闻也这才反应过来,她在嘲笑他打招呼的方式老土。
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那百合花束正迎着阳光,随风轻轻颤动。
陈闻也伸出手,指尖轻轻摩挲花瓣。
柔软,洁白,这么一触即碎的脆弱花朵,花语竟然是勇敢。
许馥曾经告诉他,人永远都拥有选择的权利。
不是被动地承受,而是主动地选择——
超跑测试失败,没关系,电脑里、图纸上,都是他的心血,反复地尝试,总会成功的。
那什么人工智能公司,算什么?
他难道会落得向陆时零讨饶的境地吗?
简直开玩笑。
大不了就多花点钱的事而已。
还有F1比赛……
或许也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陈闻也定定地望了会儿那张S级赛照,又重新把它放进了抽屉里。
第29章
“……哎。”
“怎么了今天, ”陶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关切地看向许馥,“老是叹气。心情不好?”
“叹气了么?”许馥后知后觉, 她晃了晃脑袋,打起精神来, “不好意思,学长。”
陶染笑得温润,“有什么好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你老板。”
确实。
但你爸爸是我老板。
老板的儿子, 不就是小老板么。
许馥假笑一下, 试图结束话题,继续忙碌。
“走进寂静”公益项目前期效果较好, 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也因此一举进入了市残联的视野中, 得到了有关部门的资金支持。
他们今天下午召集了一些会手语的学生志愿者,在“有声”语言康复中心开展耳聋基因筛查义诊活动。
语前聋和语后聋差距巨大。
语后聋的患者一旦恢复听力, 很快就能够重建语言能力。但语前聋的患者,大多是天生失聪的孩童, 就算植入人工耳蜗,也辨认不出声音到底是来自哪里,表达什么意思,这时就需要来做专业的言语康复。
确定他们是否携带耳聋基因, 可以更好地预防出现药物性耳聋、迟发性耳聋等问题,也能够为其未来婚育进行科学指导。
“是累了么?”陶染走过来, 微微弯下腰,想接过她手中的采血针, 问,“我替你会儿?”
“不累。”许馥千头万绪到了嘴边, 最后再次浓缩成了一个字,“……哎。”
“又叹气。”陶染不由分说地轻扶了下她的肩,让她给他腾位置,“我先来,你休息一下,想想出了什么事,一会儿告诉我。”
“我不……”许馥还想抵抗,陶染抬眼看她,带着笑意问,“怎么?因为我从临床退下来所以不信任么?”
语速不快,语调也和缓,却带着些不容拒绝的凉意。
许馥立马立正站好,离开了位置。
“活动活动透透气吧,”陶染吩咐她,“难得休息,就别光想着你现在手头那些病人了。看看这些你痊愈的病人,心情说不定会好些。”
“痊愈了就不是病人了,还有什么好关心……”
许馥说着,心里莫名一跳。
……陶染怎么知道她在想病人的事?
语气还那么平静笃定,好似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
他总是给人一种全知全能的神一般的感觉。
神奇得有点可怕。
许馥无所事事,干脆坐在陶染身边,和他聊起天来。
“学长。”
“嗯?”
陶染真的工作起来还是很认真的。尤其是现在,笑意淡去,动作麻利而熟稔,让许馥想起当时他放弃临床的时候,无数人为之惋惜。
他手极稳,胆大心细,动作果断,处变不惊,心态很适合做临床。
不过做科研也很厉害就是了……
方方面面都如此优秀的人,不知道在这样的小事上能不能帮帮她?
许馥正犹豫怎么开口,陶染又问,“新收的病人?”
……嗯,问问也不值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懂就问嘛。
“……你记不记得我之前和你说,我家住了一个小时邻居的弟弟,那个赛车手。”许馥无意识地捏着手指,轻声问。
陶染的手顿了一下,“记得。还没搬走么?”
许馥手指绞着,“他突聋了。很严重,两侧耳全聋伴眩晕,住院快一个星期了,一点进展都没有,我很怕治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