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了断吧。”秘境历险归来,岑厌之境界再度攀升,手中画戟直指院中正晒着太阳发愣的少年。
顾琢摇了摇头,认真道:“你打不过我。欺负人,不礼貌。”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岑厌之嗤笑一声,冰蓝色的眸子中满是势在必得,昂首自信道:“你对我的羞辱,我今日必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从今往后,你便乖乖俯首帖耳,唤我师丈!”
听到最后一句,顾琢瞬间沉了脸色,周身煞气外溢,指若金铁,身如鬼魅,以目不能及的速度揉身攻上,招招狠厉。
强撑不过百招,岑厌之含恨落败,颓然仰躺于地,七窍流血,口中仍不服输道:“莫欺……”
“三百岁。”顾琢忽然打断。
“什么?”岑厌之一怔。
顾琢认真道:“你三百岁了,莫欺老年穷。”
“……你!欺人太甚!”岑厌之红着眼眶,厉声质问:“师者如父母,你一个晚辈,有什么资格指点师长的私事?仙途漫漫,她那般爱热闹的性子,你难道要她永远孤身一人?”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顾琢静静思量了一会,语出惊人:“不是爹爹,也可以是我。”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斩钉截铁道:“总之不能是你,你哪里都比不上爹爹。”
层云万里,蔽日遮天。岑厌之冷了脸色,湛如北海的眸子失了天光的映照,竟也能暗若长夜。
“你爹爹一介凡人,当真守得住满谷珍奇吗?”他轻声发问,语调中有着奇异的蛊惑:“你猜,顾一念想不想得到这些?”
“别天真了,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回去。”
顾琢目光可怖,溢满煞气的手指悬停在他喉咙上方,颤抖地惊人。
岑厌之满眼恶意,几乎是期待地看着顾琢的指尖逼近,最近时甚至已触碰到他冰冷的皮肤。
中堂忽而传出响动,顾一念打着哈欠,披衣而出,唤道:“小琢,晚上吃什么?”
顾琢收手握拳,猛地闭眼,转身跃出别院,临走还不忘将山石碧桃复位,消除打斗痕迹。
“你回来了。”顾一念望了一眼,见前庭孤零零躺着一人,见怪不怪,随口道:“怎么一回来就打架?”
岑厌之答非所问:“念念,我没事的。男人间的事情,自然要用男人的方式做个了断,你不必管我。”
“……?”顾一念满头雾水:“我没想管。”
“那就好。”岑厌之恢复了些许,缓缓起身:“今晚,念念为我煲汤可好?”
顾一念扬了扬手,十指蔻丹艳艳,“你去求小琢吧,我不会。”
生来半死的妖鬼,要沾些烟火气才长得好。因着这个原因,以污儿儿漆无二八一更多资源欢迎加群顾琢还没锅台高时,便踩着板凳跟闻人渊学下厨,自离开桃源谷之后更是日日不辍,一力料理着她的饮食。
直到那一日起,他再也没回来。
三日未进水米,终得了一句“安好,勿念”的传讯,顾一念放下了半颗心,悠悠叹道:〔孩子大了,翅膀硬了。〕
出去走走也好,世上无不散之筵席,顾琢也是几百岁的人了,顾一念亦不想一直拘着他,做自己膝下的乖顺小徒。
担心下去了,馋心便起了。看着厨下的冷锅冷灶,顾师傅掂量了一番自己的本事,选择去城中寻找郭师傅。
岑厌之换了一身新衣,精心整理过仪容,适时而出:“今日的满城的酒楼,我都为你包下了。”
顾一念无语凝噎,她要那么多酒楼干什么?
毕竟是一番心意,顾一念没说什么扫兴的话,只是带着他直奔郭氏酒楼,又传讯别家照常接客,不必等候。
酒楼空荡,只他们一桌。岑厌之垂着眸子为她布菜添酒,一餐过半,自己却没动几口。
他神情肉眼可见的紧张,可偏要装作闲聊一般,不经意开口:“我母亲生前最爱这道金汤花胶。”
顾一念随口应道:“鱼胶滑嫩,想必是合海族口味的。”
“非也,母亲是鲛人,只食鱼生。她当年一碗鱼胶救活了伤重落入北海的父亲,自此便爱上了这道菜。哪怕父亲重回妖族,将我们母子丢在深海,也未曾改变。”
“鲛人?”顾一念讶然。
〔不是海蛞蝓吗?〕她在识海中发出问询。
〔唔,只是分析。〕914支吾道。
岑厌之却会错了意,目光暗淡,久久不再言语。
顾一念反应过来,抿了抿唇,歉然道:“鲛人挺好的,貌美又极富韧性。”总之,比海蛞蝓好了不知多少倍。
岑厌之倒也好哄,只一句话便让他扫了阴霾。临窗招手,他豪迈道:“今日,满城的烟花我都为你包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