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成就颇丰,顾一念夺天雷之力,在天罚雷暴中成神。
凌云霄与沈如朽的跨界合奏,一举突破玄仙之境,补全了古曲《九歌》。顾琢借此成人,商采采也在领受吉星之位,拼尽全力支援守护她的同时突破自我,有所进境,如今,属于他们的主角进度皆已达到百分之九十,新的天柱生成在即。
公玉瑾、公皙瓒各有进境,已成金仙。解务虚原之危,平元界之乱,更是如其所愿,守住了家园的安宁。
此行亦损失惨重,自务虚原入界,毫不犹豫封印界门之时,九位仙君意气风发,秉持着不死不休的决心,决意大战一场。
他们不惜己身,甚至也做好了失去同伴的准备,可惜风云万变,最终的结果仍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为所有的成就都蒙上了阴翳。
“神主。”
浮空云海之上,沈如朽与岑厌之率众相迎,郑重施礼。
顾一念怔愣片刻,下意识看向身侧,专属于帝渊的位置空空荡荡。半步之外,顾琢与她同样盯视着那里,忧心忡忡。
“爹爹不在,他先回天宫了。”顾琢抿了抿唇,代为回答。
沈如朽目光微顿,讶异中带着几分了然,低声道了句:“难怪。”
顾一念心头蓦地一空,急问:“难怪什么?师尊怎会在这里?”
她爱热闹,出行务虚原前一年,常与众人宴饮。顾琢常唤她身边仙吏为爹爹,每每酒醉,也爱翻来覆去将他们在凡世时的事情说个遍,沈如朽自是知晓。
此刻,满心不解都有了答案,他目光复杂道:“你们启程务虚原当日,我接到前神主谕令,驻守浮空云海,在魔渊异动之时奏响《天问》,助新任神主成神,迎回天宫,全力辅佐。”
沈如朽性子清冷,不喜逢迎,飞升近三千年,拜会神主的次数寥寥无几,境界虽高,却不曾领受重任。骤然得到这样的任命,他满心疑虑,直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步出魔渊,容光华艳,身周如有道韵,显然已成神人。
疑惑半解,沈如朽确认,这确实是他会倾力辅佐之人。
待到知晓那个厨艺绝好,体贴温柔的小仙吏便是高居天宸宫内,神威浩浩的神主帝渊,所有疑虑荡然无存,唯余满心骇然。
他竟能为她做到这等地步。
顾一念眼眶微红,抿了抿唇,气急道:“扔给我算怎么回事?那他做什么?”
沈如朽眸光微动,不忍道:“天宫传讯,三日前……天罚降落,天宸宫毁,帝渊神格已失,下落不明。”
顾一念一瞬哑然,嫣唇轻启,却没能说出半个字。
三日前,正是她承受天罚之时。原来,天道连他也没有放过。
降临务虚原前,帝渊语焉不详的几句话在此刻得到了应验。对帝渊而言,分裂神格助她,便会失去完整的神人之力,天罚之下性命难保。而若是放弃她,选择回归天宫,亦或是一开始就不与她同行,帝渊犹是神主,她却未必有命回来。
此事两难全,他们二人的神位,从一开始便无法共存。
而他竟这样一路笑闹,恍若无事地赌上性命相陪,连一瞬的犹疑与退缩也无。
心头掀起骇浪,翻涌的波涛之下,回荡着帝渊最后那句:“我在天宫等你。”
“不会的。”长睫如羽,悄然垂落,她声音很轻,辨不出其中的情绪,只道:“他不会有事。”
毕竟,帝渊从不对她说谎。
“我不做神主。”天道之下,唯一的神人拒领此职,顾一念闭目片刻,稍缓气息,轻声道:“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统领诸仙,还是让他来吧。”
一行人神色各异,意意踟蹰,不忍回驳她的话语,更不敢讲出另一种可能。可那神情又分明在说,若他已然消散,她又当如何?
顾一念寂然垂眸,没再回应,朱色身影跃下云端,不容置疑道:“稍歇半日,明日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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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荒之中,将妄渡魔渊与凡世阻隔的雷暴也不似以往暴烈,仿佛它原本的使命便是分隔二者,护卫人间。
浴天雷成神,曾使天地色变的雷暴如今于她而言不过和风细雨。顾一念只身穿越雷暴,来到盛京遗址,神光如三春柔波,和着暖意,清浅荡开,掌中城落地生根,漂泊三千年的城民终归故土,在夏末时节最后一丝暖风中重入轮回。
顾一念身着朱锦华服,最后一次秉持禹国旧礼,向她此世的生身父母遥遥拜别。古禹唯一的遗民,受帝后恩宠、臣民爱戴的嫡长公主,她来的有些迟,只希望最终的结果没有让他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