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肠刮肚,她没有想出太多的漂亮话,只能依从真实的感觉说出了内心独白:
“你很瘦,即便如此我还想用我的本能拥抱你。”
她看到他眼中的愕然,他以往总是表情淡淡,这样的神情让她可以幸运地窥见的他短暂一瞬的失态,是洁白层云之下唯一裂痕,却足以洞见缝隙中的天光乍现。
他看了她半晌,眉眼荡漾成柔波,虽然周身气质清冷,却还是在沉凉中捕捉倒涟漪。
热水壶中的水开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开关自动回弹,发出咔的一声,如同电影的暂停键,只需要再点一下,画面中的静态就被立刻打破。
他将开水倒进洁净反光的煮锅当中,开了火,往里加了盐,然后下了一把意面。
这意面很细,不同于餐厅里普遍粗细,至少凌疏个人喜欢细的意面,可以更好地包裹酱汁,而且在国外条件有限,甚至可以代替中式面条。
此时铸铁锅也刚好预热完毕,倒入一点点橄榄油。
可以轻易看出这里果然没有人居住,因为连橄榄油都是新拆的包装。
他苦菊和罗勒配合大蒜和松子用搅拌机打碎,得到的酱汁是深绿色的,清香扑鼻带着苦涩味,然后加入了一点柠檬汁和奶酪,一边搅拌一边加入橄榄油。
这样就备好的一份青酱,青酱的外文名叫Pesto,有时候她脑海里会认为叫“佩斯托”,听起来是有点可爱的名字。
细的意面并不需要煮很久,大概六分钟可以达到能入口状态。
“我之前在意大利吃到的意面都会带有硬芯,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厨师失误了,后来走了很多家餐厅都是一样的口感,我才后知后觉,意面包装上煮面的参考时间是按照意大利人的习惯来的。”
她随口说到自己的经历。
“你喜欢不带硬芯的是吗?”他问道,很容易从她不经意的话中提取出她的喜好。
曲知恒将意面和青酱放进已经预热好的铸铁锅当中稍微翻拌,就装盘了。
他细心地用叉子将意面裹起来,在最中间的凹陷处撒上现磨的干酪,最后点缀上黄色小番茄和罗勒叶,就做好了。
“今天的食材有限,我下次再给你做中餐好吗?”
曲知恒手里的托着青酱意面的盘子,面露愧色。
“你做什么都可以,我很随意。”
餐具摆放好之后,曲知恒将盘子放到烤箱里低温保温,再带着她去地下的酒窖选一瓶配合晚餐的酒。
“你喜欢什么样的口味的酒?”
曲知恒走入酒窖,里面温度适中,很适合存放葡萄酒。
“白葡萄酒吧,干的、半干的都可以。”
她看着面前架子上整齐的横放的酒瓶,随意看了一眼上面的年份,越往里走,架子上酒的年份越老。
“你平时喜欢葡萄酒吗?”她记得曲知恒会喝伏特加。
“还好,祖父祖母比较喜欢,每次晚餐都少不了葡萄酒,有时候他们会一起开车去勃艮第地区直接找酒庄买酒,再旅居上几个月。”
他每次提及祖父祖母的时候,嘴角会不自觉上扬,但是眼底很深的地方,又有一些无法琢磨的哀伤。
“他们,应该很相爱,生活上也很悠闲。”凌疏很容易被这样的故事温暖到。
曲知恒想了想,似乎陷入了某些回忆里的画面。
“是啊,小时候过圣诞节假期,一般和他们一起度过,他们会互相给对方准备很多惊喜,然后圣诞节晚餐之后会放上音乐一起跳华尔兹,或者半夜一时兴起也会去花园里一起喝点酒。”
“我印象里,他们出门都是牵着手的,有时候只有一方出门,会互相亲吻额头,如果一段时间没有见面的话,他们会在临别前久久拥抱。”
凌疏可以轻易想象出那个画面,因为很多外国的夫妻会一生都保留着亲密,而她自己的爷爷辈,感情相对含蓄一些,但是每次看到双只苍老的手相互交叠的时候,她心里会感到一种动容。
她上一世和徐鑫远分手之后一心专注于学业和工作,没有精力和时间去寻找爱人,又或许因为父母的婚姻有长达二十多年的争吵和痛苦,然她对爱情或者婚姻,是没有信心的。
或者说是一种无力感,无力赴身于爱河。
不过,她仍旧乐于去听别人的浪漫故事,即便不曾经历,也能体会其中微妙的美好。
“你体会过这样的爱情吗?”她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片刻,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可能有些直白了,希望他不会介意。
面前的身影脚步顿了顿,手指不经意间轻轻扫过了酒架上的酒瓶头部,然后抽出了一瓶,托在手中,右手指腹转动瓶颈,眼动之间,将瓶身上的信息已经快速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