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首慢歌,前奏大道至简,是咖啡厅中嘈杂人声,还有留声机里黑胶唱片的乐声,是上世纪初的爵士,随后咖啡馆的声音戛然而至,大提琴深邃的声音响起,足足有半分钟孤独前奏,没有加任何额外的效果。
这是凌疏一次大胆的尝试,将更多生活的元素融入到前奏里面。
但是由于这曲子基调带着悲伤与彷徨,所以一直没有火起来。
其实,《大雪将至》的开头,就是她那个午后,原本病逝的她,从咖啡馆中醒来后听到的声音。
人声与咖啡机交错的声音,德国街头的风声,还有国王大街上的琴声,以及她仓促急迫的脚步声。
【我该如何诉说,
这段漫长的故事,
来自十年后的故事,
无人相信的故事,
自转的时光车轮,
在秋天肇始时碾过,
驰骋于世人的彼岸,
将生者带入阴森的地狱,
将死者带到向往的永远,
迷惘的双脚在云端跳舞,
善意的蝴蝶会随时坠地,
让沉重者变轻,
将精神化为飞鸟。
凛冬来临,
大雪将至,
为何要永坠地狱,
为何不向往永远,
向往爱之太阳,
向往来年春天,
抓住我的黄金钓竿,
在风雪到来之前,
去往白玫瑰斜坡
……】
这首歌,写于尘埃落定之后,凌疏用一个通宵写出来的。
其中开头的大提琴,和当日相遇那天曲知恒演奏的一模一样,甚至单曲的开头也是曲知恒拉的琴声。
分明是一个充满迫切和悲伤的曲子,凌疏却安静地将视线转向窗外。
她看着眼前快速后退的景物,那淹没在雾气中的高楼大厦,明亮的双眸陷入一瞬的动容。
有一件事她没说过,她今后也不会对任何人提及,那就是……
因为他没死,所以她没疯。
司机师傅看见她已经醒来,看着窗外的景致发怔,抱歉地一笑:
“对不起姑娘,是不是电台太大声,吵到你睡觉了?”
她回过头,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怎么会,你能把音响声音放大一点吗?”
司机师傅发出爽朗的笑声,眼角的皱纹在笑容中纠结成一束鱼尾,然后将音量调大,在一片歌声中问道:
“你也知道凌疏吗?我女儿也很喜欢她,我答应她只要期末能考到全级前三,我就带她去现场看凌疏的演唱会。”
后视镜里的凌疏听到这个声音,听到别人描述中的自己,脸上只是温柔笑着,不由得与司机攀谈起来:
“您也要一起去看演唱会吗?”
“对啊,别看我现在岁数大了,但是年轻人的歌,我也听得的来,这凌疏的声音是好啊,偶尔在电台里听到,没有不要命的嘶喊,我最怕听到那种能把耳朵震聋的歌了,把我耳朵震麻了。”
凌疏深以为然,毕竟自己目前还没有出摇滚或者重金属,她点点头:“确实,她的风格,还算柔和。”
“柔和?那你听过她的成名曲吗,她最火的那几首,可一点都不柔和,但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女儿天天在我耳边唱,我寻思一个初中生小姑娘,真的能理解歌词的含义吗?”
听到原来司机师傅的女儿才上初中,凌疏感到有些意外。
凌疏笑了笑,说道:“歌词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听个响也是可以的。”
她从不觉得对流行乐的欣赏需要多具体,不管喜欢哪一部分,哪怕只是喜欢里面的几个音符,也足够了。
“过几天是我女儿的生日,我想送她个特别的礼物,你知道凌疏最近有新专辑或者见面会啥的吗?”
司机师傅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他们平日里在车厢中和形形色色的客人都能聊上几句。
“她没有见面会的,新专辑的话……三月份应该会发布,那时候她的生日已经过了。”
凌疏和发行商商量的时间是三月份,但是有些时候歌曲制作会有一些预想不到的情况,所以她也不好打保票。
此时出租车行驶到了酒店大堂前,停下了,酒店门口工作人员上前为她开车门。
她抵达地点了,在仓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在自己随身的单肩包中找了一番,然后找到了一张自己的实体唱片,递给了司机师傅。
“我这里有一张凌疏的实体唱片,可惜不是最新专辑,去年上半年发行的。”
司机师傅接过,笑逐颜开,“多谢啊,姑娘。”
凌疏下了车,取过行李,冲司机师傅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进了酒店大堂。
司机师傅端详着手中的唱片,上面有凌疏的照片作为封面,这是他第一次直到女儿喜欢的歌手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