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自己一年前,在手机的备忘录中许下的小小心愿。
她希望曲知恒能或者,她想让他重新站上舞台。
哪怕一次,去感受他自己多么受人喜爱。
这个场地里,除了凌疏自己,没有其他观众能明白她胸中汹涌的情感,那曾经以为求而不得的绝望在此时开始烟消云散了。
曲知恒起身行礼,将大提琴支起在座位前,大方而自如地邀请了指挥手和钢琴伴奏等人上台一同谢幕。
他并非不知道这场演出的效果,只不过从小见惯了很多场面,让他站在任何一个舞台上都宠辱不惊,保持谦和与从容。
这场音乐会一共谢幕了十二次,这是观众所能寄予曲知恒的最高赞赏。
几乎是音乐会落幕的同时,凌疏开了静音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已经有几家媒体在自己的官方ins下面发出了早已编辑好的文案,用德语法语和英语分别书写了,关于天才回归这件事。
关于曲知恒消失的三年,虽然有一些小众媒体在猜测他应该在养病,但是这个消息仅仅停留在猜测的层面。
看来只要曲知恒活着,他就能将消息封锁得极好。
凌疏在散场之后,用最快的速度去音乐厅外面取来早已定好的花束,用黑色礼盒装着的,看上去不答,但是抱在凌疏怀里却好像是庞然大物。
她取来鲜花之后,冲着提前打听好的音乐厅后台的路线快步走去。
原计划是让曲知恒退场之后,能从后台出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到她。
可凌疏远远低估了这场音乐会带来的轰动,也不知道那里来的这么多家媒体早早在后台蹲守。
欧洲这里的记者并没有特别疯狂,在人山人海中不仅有记者,更多的是一些喜爱他的粉丝而已。
凌疏见状,有些不适应地站在走廊尽头,有无数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并没有发现她的特别之处,因为拿着鲜花的人无数,她并无特别。
她本应该也冲进人群的,但是她觉得这场面让人头疼,兴许是上一世遇到狂热粉丝和八卦记者的恐惧,她只敢站在人群后,时不时踮起脚,去看他有没有出来。
过了几分钟后,后台的门被打开,曲知恒身影出现的瞬间,隔着人海也能看到他的面容。
这一刻凌疏是如此庆幸他长得比较高,不然她就很难在人海中一眼发现她了。
曲知恒看到眼前的景象,眼神中明显露出了诧异,他似乎也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多人在等。
记者们不仅来自瑞士,有不少来自德国和奥地利,大概是因为曲知恒这个名字曾经在这两个的地方比较响亮吧。
一个是他的出生地,一个是他的成长地。
其实这些记者并非都专业而礼貌,只是简单问了他近期的打算,以及消失的三年内的故事。
并没有涉及他的私人生活,于是就能看见一个奇异的景象。
他的德语在高地德语和瑞士德语,以及奥地利口音中自由切换,无缝衔接,对答如流。
甚至凌疏在远处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曲知恒刚才好像说了未来三年内的打算,但是她竖着耳朵听,也没有听到。
凌疏知道这场面可能还需要持续一定的时间,就索性在走廊的尽头倚靠着墙壁静等着他处理好眼前的事情。
心里莫名诞生出一些幼稚的情绪,她觉得当曲知恒脆弱的时候,似乎只有凌疏自己能看得见,当曲知恒站在聚光灯底下的时候,自己仿佛会如同现在这样,在汹涌的人潮外,等待着他被人欣赏。
虽说她自己也是艺术工作者,而且往后她面临的粉丝会更加疯狂,她早应该深谙这份工作带来机遇和问题,但是……
人如果能轻易控制自己说不定就未必是人们自己了。
过了两分钟,凌疏自己又看开了,她的心理调节能力果然是惊人的。
感受到身边不远处响起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不是因为这来者有多么特别。
而是因为这高跟鞋的声音,不疾不徐,从从容容,在人声沸腾中也清晰可闻。
“说中文吗?”
一个倩影也倚靠在走廊尽头,用有些生疏的中文跟凌疏搭话。
凌疏闻声看去,只见一个容颜昳丽的年轻女人站在了自己身侧。
对方看上去比自己现在的年龄大点,二十出头的模样,可以周身似乎已经练就了不容忽视的力量,在光线并不充足的走廊上,成为了不容忽视的存在。
当凌疏抬头的瞬间,她看到了对方眼里加深的自信,只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没有多想。
“说的。”凌疏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点头致意。
她说不出对这个陌生女人是什么样的看法,但是作为陌生人,并且对方没有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举动时,她会将礼貌进行得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