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封臣冷淡的目光微闪。
【我认为您是极有可能给知恒带来新生的人,我拜托您,请尽量救他。】
凌疏打字打到这里,剩下半句话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当不当讲,但是最后她还是说了。
【救他,就等同于救我。】
封臣看着屏幕上最后的一行字,眸光似沉入了清露,逐渐变得迷蒙黯淡。
“凌小姐大可放心,这是我该做的,不过请允许我问句题外话。”封臣说话带着一种格式化的镇静,带着一种无人能读懂的神秘。
凌疏抬手示意他请说。
“上一世,曲先生在您刚抵达德国不久就去世了,你们之间的渊源让人感到疑惑。”
封臣的这句题外话,确实过于“题外”了。
不过封臣对于凌疏来说,是可以从医学角度拯救曲知恒的人,她并没有对这个疑惑感到反感,一五一十地说了。
【不知道您是否听过那首《殊遇》?】
封臣疑惑地看向她,不禁失笑:“您的成名曲,当然听过,其实……我曾买过几场您演出的票……”
他似乎这句话并没有说完,但是他已经停止了。
凌疏继续说:
【那首歌的原曲并非我原创的,我只是当时参加比赛,实在没有办法才拿来填词制作的。】
“是的,那首曲子的作曲者一直都是‘未知’,我曾经以为有一位优秀的作曲家,刚好艺名叫这个。”
封城说话间,虽然用词礼貌,但是却并没有给凌疏任何熟络的感觉。
凌疏无奈地瑶瑶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安慰感,就类似于,在那个再也无法回去的时空里,有人竟然与她有着重复的记忆。
【我直到病逝的那一年,才知道是他作的曲,我十年前(也就是现在的时间点),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我重生那天刚好是我和他第一次相见的那天。】
很莫名地,封臣疏离的眸光竟然一时间黯淡了几分,他用一种遗憾又欣慰的语气说道:
“一场相遇给我一种宿命般的浪漫感,于是你决定救他……”
不知不觉间,她与封臣之间的称呼开始取消了尊称。
凌疏点点头,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些她与曲知恒之间相处的片段,嘴角不自觉地幸福地上扬了几分:
【原本我想当然地以为只要我能让他感受到这世界的另一面,兴许能改变他的想法,但实际上是他在用他的善意治愈着我幼时的迷茫和伤痛,我理解他对这世界的看法,所以最后我没有偏执地想要让他活下来,而只是希望他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而已。】
封臣看着她,似准备说些什么,薄唇微张,却踌躇了之后,只轻轻点点头,“让人羡慕。”
虽然凌疏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羡慕,但是她愿意相信封臣的善意的。
他们又聊了一下治疗思路和凌疏平时和曲知恒相处间的注意事项后,封臣真起身,准备告辞了。
凌疏感激地站起身,扶着墙壁准备送他出门。
封臣见她腿脚不便,本下意识想要扶一下她的,但是又想到了什么,最终只是放慢脚步和她一同走到了门口。
“谢谢你,封医生。”
凌疏站在门口目送封臣下了台阶,用仅有细小音量对他告别,然后抬手挥了挥。
封臣微笑点头,下了台阶,走了几步,又顿住了脚步,再回过头时,他用带着遗憾的神情看着凌疏,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笑了笑。
“凌疏,来到这个世界的重生者,有的来得早,有的来得晚,我来早了好几年,曾知道你将会在十八岁的时候开启你的歌剧生涯,我曾想过再过几年,我就会来认识你……”
“但是现在看来,我来早了,也来迟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会成为你在欧洲最大的保护伞,也不需要我了。”
凌疏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谁知封臣竟然露出了一个目前为止最温暖的笑容,轻轻耸耸肩,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其实,我是你的歌迷。”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又瞬间变回那个专业严谨的医生形象。
凌疏在原地对他的这番话思考了很久,似懂非懂,但是她似乎能从空气中捕捉到几分浓烈的遗憾。
但是紧接着她嗅到了熟悉的淡香,是曲知恒已经出现在她身旁,与她并肩而立。
此时封臣的车早已消失在视线尽头了。
“我们刚刚聊了……”
凌疏主动用沙哑细小的声音跟曲知恒复述她刚才和封臣谈话的内容。
一根修长冰凉的手指抵住了她的双唇,手指是曲知恒的,随后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他单手揽过她,将门关上,因为外面虽然雨停了,但是风却还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