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圣女并没有像楚惊鹊那般悲痛欲绝,只是垂着眼睛瞧着姜子廷。
姜子廷的死状并不算是很骇人,这会儿处理好了之后静静地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却仿佛就只是沉眠一般。
姜以默慢慢地走上前去,将手放在了姜子廷的眼皮上方。
她闭着眼睛轻声吟诵着经文。
似乎是因为急匆匆赶来的缘故,姜以默的头发并未束起,披散于身后,脸上也并未有以往正式精心的妆容。
但在这张不施粉黛的面孔上,此刻却透露出一种奇异的悲悯感。
宫人嫔妃的哭泣声、太医大臣的窃窃低语声以及那从殿外闯进来的风声似乎都渐渐地归于静寂。
也就是在这一刻,所有人对于姜子廷的死去才算是真正有了实感。
以默念完之后,看向了诸人,明明刚刚垂下眼睛的时候仿若救世观音的面孔之中这会儿却又有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她看向了跪在前方的几位大臣,声音坚定:“当然,自此刻起,阑国和越国唐国开战。”
赵庭辉原本以为以默是个利用完人就翻脸无情的混蛋,所以才会在重新确保了他的圣女地位之后说出叫他们离开的话语。
但是到了这会儿,他却发现他实在是太过小瞧以默了。
对于以默来说,像他们这种人是可以敲骨吸髓的,哪里能有利用完价值的那一天。
他估计宋修也没有想到,在他们心心念念着想要和以默重修于好的时候,以默所想的却是利用他们来顶上这刺杀姜子廷的锅更是借此掌控阑国。
他也算是才知道,以默缘何瞧不上眼他的正妃之位了。
他惊骇于她的野心,却也想不明白她怎能有这样的狂妄。
但到了这个时候,再去想这些却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毕竟这会儿的阑国,已经正式和越国唐国开战了。
说实话在最开始的时候,哪怕那夜实在算是千钧一发狼狈窜逃,但赵庭辉听说以默掌权,竟是真的敢和他以及宋修宣战实在觉得有些可笑。
毕竟就算以默在自己身边待了几年,有耳濡目染过些东西,也有正经求教过几次,而阑国的兵力也可以算得上强悍,但到底各国的将士不能混为一谈,更何况那般的教授以默当真能学到多少东西?
但正式开战之后,以默就叫他们意识到了她到底是有怎样超然妖孽的能力。
“我依稀记得,楚惊鹊也是从你们国家出去的吧?”
“你和她应当打过交道,难道先前她就是这样的吗?”
前方战事再次传来叫宋修和赵庭辉不太愉快的消息,赵庭辉烦躁地将面前的沙盘往旁边推了推,随即问了宋修这个问题。
宋修沉默不语地翻看着最近的战报,这幅模样也叫赵庭辉实在是有些心焦了。
“你不会告诉我,你没瞧出姜以默是什么样子,便连楚惊鹊也没什么了解吧?”
毕竟照理来说,最开始楚惊鹊甚至还应当是宋修这边的人,是后来被姜以默要去的。
“倘若最开始她就是这样,你觉得她能在越国活下来?”赵庭辉的问话叫宋修有些烦躁了,终于是回了这么一句。
是了,倘若楚惊鹊一开始就展露出这般骇人的军事天赋,在这方面展露了价值,那么宋修自然是不会叫她活着的。
而事实上,先前的楚惊鹊也从未敢想过自己竟然在这方面是有价值的。
最开始,她自然只是跟在以默的身边辅佐一二,也只以为自己的价值不过是站在以默的身后最多也就是帮忙出谋划策做做狗头军师的事情而已。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以默对于她的期待并不仅仅只是如此。
“惊鹊,既然有可能能做到,你也想要去做,那就去做吧。”
“你会发现,想要掌权,实在是天底下最苦难也是最有趣的事情。”
楚惊鹊刚刚随行的时候,自然就已经发现了阑国的军营实在是天底下臭毛病最多的军营,但这也让它充满了挑战性。
想要在这样的军营中立足,以默能够靠着圣女的光环作为突破口再加上一场场足够可怕的战绩,叫所有人心悦诚服,但是对于最开始的楚惊鹊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有些手足无措的。
她最开始本身就是个弱女子而已。
而军营自然是瞧不起这般的弱女子的。
“你实在是应当要感谢赵庭辉和宋修的,感谢他们给了你足够多的机会。”
面对自己开始楚惊鹊的无所适从,以默曾经这般笑着对她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