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窗外的灿烂晴光透过玻璃落到他的脸上,有几分刺眼,他抬手将脑袋上的鸭舌帽往下按了按,眼前盖住一片阴影。
拿了行李箱出了机场,陈一舟站在路边招手一辆出租车,跟司机报了地名后,发动车子缓缓驶去。
车窗外还是原来的那个嘉和市。
陈一舟摇下车窗,稍疾的风扑过,吹乱了他的头发。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高大茂盛,叶片肥硕,阳光透过绿叶缝隙。落一片到地面上,被风一吹,又洋洋洒洒。
盛着绿荫的光,摇摇晃晃,让他想起很久很久的以前,有一个姑娘,背着书包在盛夏绿荫的光里回眸,眼睛里全是笑意。
没想到他还记得,陈一舟低声轻笑,随后从兜里摸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联系人里的苏晨夏。
收到陈一舟信息的时候,苏晨夏正和郑意眠在学校操场散步。
那是一张很模糊的照片,是绿油油的梧桐树。
苏晨夏一眼就认出来那应该是他在车上拍的。
【苏晨夏:你到了?】
【陈一舟:嗯。】
【陈一舟:好看吗?】
他问的是那张图片。
苏晨夏又划上去看了两眼,认真的给出评价,【苏晨夏:还行。】
陈一舟却从中这两个字里看出了勉强,不禁又低声轻笑,【陈一舟:还行的意思就是还差点意思?】
之后苏晨夏没再回复他。
陈一舟也没催促,就让那个问题一直晾在那儿。
他收了手机,正好司机也将他送到了家门口,付了钱取了行李,司机掉了个头就离开。
陈一舟拖着行李箱回了家。
家里没人,这栋房子也好久没人住,但却还是干干净净,这期间应该有人过来打扫过。
心里的想法才刚成熟,陈一舟兜里的手机铃声就响起。
将行李箱贴着墙角放好,摸出手机一看,是母亲谢晚凝的来电。
按了接听,他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对着电话那头“喂”了声。
谢晚凝是当下很有名气的舞蹈家,身段柔软纤细,长相也十分漂亮,一张柔淡的脸颇有几分大家闺秀之范,即便是上了年纪,岁月的沉淀依旧让她多有几丝韵味。
她这个月又有节目要演出,地点就在京城,所以才想着跟陈一舟打个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来现场观演,毕竟他们母子俩也挺久没见了。
但不凑巧的是,陈一舟才刚回嘉和市。
谢晚凝觉得可惜,但心里也挺好奇,问他,“儿子,你回去干什么啊?”
“回来看看。”陈一舟整个人都靠在沙发上,模样懒散,声音也跟着懒倦,“顺便去趟福利院。”
那个福利院谢晚凝是知道的,以前陈一舟还小的时候,她事业刚风生水起,救济过福利院里的那些小孩儿一两次。
都这么久了,她早该忘了。
但又听见陈一舟无意间提起那个福利院,谢晚凝还是感觉挺惊讶的。
她没想到陈一舟居然还记得那里。
那应该是他很小的时候的事儿了。
“你去那儿干什么?”
“在家待着挺无聊的,想去看看那些小朋友。”
陈一舟一句状似随意的话让谢晚凝不禁低声笑了笑。
这笑声突如其来,陈一舟也跟着笑了,问她,“你笑什么?”
“笑你还是原来的那个陈一一。”电话里的声音似乎轻快了许多,语气有几分温柔的调笑,“我们一一原来一直这么有爱心,爸爸妈妈很骄傲。”
夸赞的话他勉强收下,但他还是没忍住拧了下眉。
跟故意似的,对电话里的轻快声音说:“我都多大了,您还叫我一一呢。”
对面也似乎在跟他故意作对,声音轻快得像是二十岁的小女孩儿,“谁让你总是写倒笔画。”
“……”
陈一舟是有几分无奈的,但嘴角仍然挂着笑,“行了,我说不过您,您爱怎么喊就怎么喊。”
“对嘛,这才是我的乖儿子。”
在家休息了一天,陈一舟第二天才去希望福利院拜访,院长周元琴对陈一舟的突然到来感到惊喜,招呼着那些蹦蹦跳跳的小朋友喊一舟哥哥。
稚嫩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在耳边,陈一舟唇畔牵出温柔的笑,也招呼着他们。
在来之前,他去订了一些小蛋糕,被一辆面包车送过来,停在福利院门口,正被司机和福利院的护工们搬进来。蛋糕被分下去后,有好多小朋友跑到他面前来跟他说谢谢哥哥,他们的脸上是稚嫩的笑容,陈一舟抬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也跟着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