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刚才虞楚熹给他拍下的,他微抬上目线望着镜头,眉眼如常魅惑勾人,可照片里的他,拖把头,小胡子,翻领的老头衫,模样滑稽到不行。
祁商禁不住笑出了声。
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从胸腔涌出。
这是他过得最特别的一个生日,也是有史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吃完桌上的美食,再往夜市深处走时,人已经是越来越多。
像是小时候跟父亲赶过的庙会似的,人挤人。
虞楚熹走在祁商身边,跟他隔着很近的距离,人群像潮水拥挤过来时,她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身子。
两个人的手臂相碰,像蝴蝶的翅膀擦过,金粉坠地。
似是有什么东西,似花瓣,亦或似花火,也在心底纷纷坠落。
像从前少年时那样。
虞楚熹的心思微动,却假装平静的双手插在了前面的裤兜里,朝前走了两三步,她整个人又很不自然的单手抱臂。
像是很小心的不再跟祁商相撞到。
祁商望着前方:“怎么不吭声?”
虞楚熹微转头,望过去,却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等着祁商后面的话。
“占了便宜想赖账?”
“……”
周边的人群有些吵闹,纷乱于耳,很快将那些心事掩盖而过。
前面也几乎都是些吃的,逛到尽头,原路返回时,人已是越来越多。
“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了,你呢?”
虞楚熹也跟着回应道:“刚才吃的很饱了,现在什么都吃不下,那不如我们从摊位后面走吧,人少一些。”
“好。”
祁商应着话,转身跟在虞楚熹的身后,一同绕到了摊位的后面。
这边灯光有些昏暗,却清净了不少。
不远处,有一棵茂密的老槐树,透过灯光,能看到翠绿的枝叶间缀满了白色的槐花。
夏风吹过,夹着七月的槐花香气,浓烈又芬芳馥郁。
“我以前在我们老家的公园里,看到一棵古槐树,至少有上百年的历史。”虞楚熹起了个话题道。
祁商走在她旁边,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槐树:“看来你们家乡是座古城。”
虞楚熹微点头:“嗯,那棵古槐树其实很早就没了生气,还是倚靠人为的维护,又慢慢的枝繁叶茂,后来那棵树就变成了许愿树,很多人都去那里许愿。”
“你呢,有许过愿吗?”祁商问她。
虞楚熹顿了下,回道:“没有,我不太相信,但我很喜欢看那些百年,甚至千年的古树,只要站在树下,就能感觉到身心平静。”
说完,她转头问祁商:“你知道榆北这里有座万和宫么?”
“知道,以前上学时跟家人去过。”
虞楚熹又望向前方的那棵槐树:“那里面有很多千年的古树,我很喜欢的那里,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祁商眉眼淡然:“所以你这是已经想到,下次怎么给我变装了吗?”
“那倒不用,万和宫晚上人很少的。”
“晚上?”
“嗯。”虞楚熹偏头跟祁商对视了一眼,回他,“很早就已经有晚上开放的活动,不过要提前订票。”
“这样,我已经很久没去过了,也没怎么关注过。”祁商突然很感兴趣道,“晚上去的话,应该会很有意思。”
“那之后我订好票,跟你说一声。”
“可以,你看着办就好。”
摊位后面人很少,走过去很快,没多久,两个人就走过了刚才一起吃东西的地方。
虞楚熹偏头看了一眼,刚才跟祁商坐过的桌椅,这会儿已经坐了其他人。
不过很短的时间,她跟祁商逛夜市,吃东西,转眼就都变成了回忆。
只剩手机里的一张他的照片。
走出夜市,外面夜色正浓。
来逛夜市的人还是很多,逆流穿过那些人群,走到路边,才慢慢远离那些嘈杂的吵闹声。
像海水退潮般逐渐归于平静。
虞楚熹的心里却没来由的空落一片。
刚才跟祁商逛得有多快乐,现在离开时就有多舍不得。
人的情绪偶尔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起落都很难再受控。
“怎么不说话?”祁商看她突然那么安静,于是偏头望了她一眼。
虞楚熹望着地上路灯照下来的斑驳的灯光:“不知道说什么了。”
“难道不想问一下,我今天晚上开不开心吗?”
“不用问都能看得出来,你很开心。”
祁商双手插兜,散漫的朝前走着:“那倒也是,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