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哑得太过了,难以成句:“我的确不是蒋曼的儿子,可我不是要算计你耍你,盛檀,我想你,我知道就这样回来找你,你不会让我靠近,我为了——”
“别说了!”两个人相隔一道紧闭的门,盛檀突然狠声打断,不让他继续说,“为了什么重要吗?!陆尽燃,你很会装,很会演,是我没看透,低估你了,什么纯情不开窍,没经验,都是假的,对吧?这么长时间,你看着我撩你,勾引你,看我主动对你犯贱,是不是很过瘾?!”
这句话太伤太重了。
盛檀心知肚明,说出来的时候她没站直,靠着门难捱地俯了俯身。
她失笑:“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你,我不也一样,把你当工具,你对我有用,我就没底线没矜持,什么都可以干,要不是我居心叵测,你就算放了饵又有什么用?”
陆尽燃血液干涸的拳头砸上她的门:“够了!别说这种话!我骗你是因为我想要!”
“想要什么,要我?”盛檀放慢语速,说出给他行刑的话,“你喜欢我啊?很早以前就开始了?顶替身份,花心思设这个局,是为了追我吗?”
整个房子轰然陷入死寂。
盛檀看着自己中指上忘记摘下的戒指:“陆尽燃,如果我说,我没有怀疑过你的动机呢?你为我做过的事,我没失忆,都记得,今晚我报复得这么痛快,也不是假的,我不至于听闻祁说几句话就以为你要害我,他揭开真相,对我来说唯一的用处,是发现你其实早就暗恋了。”
那个装满过去的盒子,在她不敢去求证猜测时,给了她精准的当头一击。
她不怀疑陆尽燃,她真正无法接受的,是她最害怕的设想变成了现实,她招惹玩弄的,不是短暂两个月的恋爱对象,是对她藏着经年暗恋的人。
怎么挽救他?怎么找补?怎么才能让他走出去?这些脱离了她的预判。
她的罪在他隐秘的感情里疯狂累加。
她恐惧,她偿还不了,她给不出爱,也抗拒接受,甚至不能去深想陆尽燃对她的心思,碰一下,就会沾毒。
她唯一能够做的,是最快速度砍掉任何可能性,断绝他的希望,让他彻底死心,最好因爱生恨,才能忘掉她,走出她给的伤害。
如果之前她还有亏欠不舍,容易动摇。
那现在只剩狠心。
她够决绝,他才会放弃,及时止损。
“你爱我,为我出生入死,是事实,”盛檀清醒着撕开一个人千疮百孔的心,“我利用你,逢场作戏,没有喜欢没有真心,也是事实。”
盛檀后背压着门,手脚麻木,一根无形的针贯进胸口:“你以为我是因为误会失望才不要你吗,就算闻祁不来,我今天也会跟你分手,我不要你,只是因为你对我没有利用价值了!我玩够了!”
她电光火石间想起什么重点,没空消化,更残忍说:“你以前不是这种性格,为什么装成这样,因为我那个采访是不是?我跟媒体说,我喜欢乖巧弟弟,你信了?哈——”
盛檀冰凉的手蒙住眼,朝门外的人挥下屠刀:“采访是假的,我当时在跟闻祁谈恋爱,因为他,才故意说了和他相反的类型,实际上,我根本就没有兴趣。”
低哑的咳嗽声震动门板,盛檀鼻子酸得厉害。
“没有兴趣?”陆尽燃顺着门滑下,修长身体不堪痛苦地蜷住,喉咙里裹满沙砾,“没有兴趣我身上的这些痕迹是什么!你一个小时前还抱过我,亲过我,问我想不想结婚,昨晚到凌晨你是怎么在那张床上过的!”
“假的!身体接触最多算纵欲,我换谁都一样!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对一段只有骗局和欲望的假恋爱动心?!”
陆尽燃手上稍微凝结的伤口又挣开,指缝里全是红,他仰头抵着门,嘶哑笑:“假恋爱,也是恋爱,盛檀,我不分手,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再丢掉我,想分,那你跟他们一样盼着我早死就好,我没了,你才能解脱。”
盛檀也站不住了,失神坐在地上,心惊胆战:“陆尽燃,你发什么疯!”
陆尽燃捂着唇闷咳,手上的血沾到嘴唇上,在稀薄月色下红到邪妄。
“这样算疯?那你如果知道,我以前最过份的渴望,是我们能做亲姐弟,你是不是更接受不了,”他眼里最后的一点光也碎成粉末,“你要是我亲姐姐多好,我从一出生就能完全属于你,长大的每一点时光都和你有关,从小在你身边,缠着你,保护你,引诱你,让你看不到别人,眼中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