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挣扎, 反倒是越严丝合缝脱离不得。
胃里也像是被钉住。
司延手里的勺子,在碗中搅拌片刻,将汤汁搅动出一个漩涡,“今日宫中嬷嬷来了。”
云皎皎并不管他说什么,只有一个念头,“你放我下去。”
司延也不接她话茬, “知道宫中嬷嬷是想来教你什么的吗?”
男人里里外外存在感太强,云皎皎完全不能忽略, 只能看向他。
司延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还在捻动勺子,“教你房中事。”
云皎皎瞳孔微缩。
“想来你是不愿意听的。”司延舀了一勺补汤, 又递到她唇边,“况且, 我可以亲自教你。”
云皎皎现在不想看见什么汤汤水水, 别开头,“不喝。”
司延也没强求,放下来,慢悠悠道, “两碗多了,应当是够了。”
云皎皎总觉得他今晚这般游刃有余的样子, 像是掺了其他的心思,他这般平静无波, 反倒是吓人。
“我吃完了,你可以走了吗?”
司延轻啧一声, 轻拍了她一下,“还没教公主呢。”
云皎皎轻咬唇瓣,她实在是看不懂,“你到底想干什么?”
“再等会儿。”
云皎皎不知道要等什么。
又是一炷香,她真的等不了了,推着司延吵着闹着要下去。
司延将她抱起之后,她听到了头顶缓慢而幽凉的宣判,“现在可以了。”
什么可以了?
云皎皎浑身绷紧,被司延抱进里间。
身形被压覆住时,她像是案板上的鱼剧烈的挣扎起来,每一分弹动都被死死压制住,发觉自己先前那缥缈的猜想竟然是真的。
鱼鳞被削磨剥干,鱼身开膛破肚,不容半分抵抗。
雨季晚间又是浓郁的潮湿气息,风卷乌云,在窗外呼啸不已,间或吹开窗户,扰人清梦。
小间支芙见窗户被吹开,便爬起来去关窗。
刚开门窗户缝,冷不丁听见风声中夹杂了细细弱弱的哭声与尖叫。
支芙打了个寒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却又听不到了。
茯苓从她身后走过来,见状问着,“怎么了?”
“姐姐,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茯苓凝眉,走到窗边,怎么听也没再听到,“没有啊。”
“是风声吧。”支芙也没当回事,索性关上了窗户,将一切隔绝在屋外,“不过这几日,主子怎么总是不让咱们近身侍奉姑娘了。”
茯苓顿了顿,没有吭声。
支芙叹了口气,“我已经两日没见姑娘了,也不知道姑娘一个人能不能行。”
阁楼之上,一切都回归到暂时的宁静。
云皎皎伏在软垫边缘,瀑布般的长发倾泻在身后,蜿蜒曼妙。
鬓间碎发沾湿,指尖轻颤,心底那坚固的防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击溃得土崩瓦解。
许久都缓不过神来。
司延拿着帕子,正要去擦她额角汗珠,突然被她伸手打开,“滚开。”
司延看着她双颊绯红,像是一颗熟透的番茄,慢条斯理道,“现在让我滚,还早了点。”
阁楼窗户被风吹得吱吖吱吖作响。
但也没有人去管它,直到深夜,沉重的木门总算承受不住风雨,“砰”的一声被撞开!
门板撞在墙壁上,复而弹回,无数雨点倾泻而入。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才伸出一双筋骨分明的手,重新将房门关好,上锁扣住。
云皎皎做了个梦,梦中又回到了她最是腥风血雨的童年。
母后被指妖妃,他们兄妹身陷囹圄。
一度有人暗中行刺。
父皇只有他们两个孩子,只要他们死了,旁人就有机会。
父皇偷偷将她与哥哥送到密道,只要他们进了佛寺,无人敢在国寺世尊眼皮底下犯杀戒,他们就是安全的。
她清楚,两人都走目标太过明显,虽然有世尊在,难保证有不怕的死士敢去犯戒。
一走一留最是稳妥,再者她不放心母后。
她骗过哥哥,留在了宫中。
在浓稠如墨的夜里,血色瑰丽的风中,她躲进了那少年的房间,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少年警惕的从睡梦中惊醒,掀开被子就撞见她惊惧不安的望着他,眼底噙着泪花求他,“帮帮我。”
而后他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
少年扬手将被子拢在她身上,女孩子小小一只被卷在怀里看不出什么异常。
他第一次抱女孩子,即便落难之时也是软绵绵一团,全然没注意到女孩红润眼底闪烁的明光,“公主……要躲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