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会儿过去与傻子无异,“不必了,太晚了, 侯爷请回吧。”
司延面前酒盏火苗一点点燃烧殆尽,他重倒了一盏,轻轻摇晃在指尖,再一次点燃。
“真是巧,”他漆黑的眸底映衬着跳跃的火苗,一点点灼烧, “你才与我闹了脾气没几日,燕沛之就在你宫里找到了那些玩意。”
他低沉阴凉的嗓音在光线不明的黑夜里, 宛如毒蛇,攀爬上她的身体,缠绕在她的身上。
司延抬眸, 映着酒上火苗的视线,同样映出不远处她的影子, “几时想起来的?”
云皎皎心尖轻颤, 连带着浑身上下都有些发麻。
她曾经设想过,司延有可能发现的种种情况。
但唯独没有想到过,是自己设计让他知道的。
这比他意外发现更为刻意,也更让司延崩裂恼火。
司延没听到她的回答, 归为默认,“想起来多少?”
“一部分。”
“与我有关的一部分, ”司延接过话,“是吗?”
云皎皎再次沉默。
“公主装的挺像啊, 臣被你骗得团团转,口口声声说爱我, 等我回来成亲,转头写了和别的男人的婚书呢。”司延起身,朝着她走过去。
云皎皎浑身紧绷,连连后退几步,防备的绕到桌后。
司延话语间有几分咬牙切齿的狠劲,“胃口也不小,七卷懿旨,愣是没有臣的名字。”
云皎皎动了动唇,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不该高兴吗,燕沛之没有了你的把柄。”
话出口意识到,他俩在意的根本就不是一个重点。
“我高兴死了。”司延隔着明火,缓步走近,“我以为你在意我的记忆,原来都是你计划甩掉我的证据。”
“公主喜欢卫昭那样的小白脸?那不如臣把他的面皮剥下来,送给公主如何。”
云皎皎心口陡然一阵恶寒,但面对事实她也无从辩驳,“我不怎么喜欢他。”
“知道,就像不怎么喜欢我一样。”司延沉吟片刻,视线描摹着她的身形,“不,公主还是在有些时候很喜欢我的。”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话里隐匿的含义,让云皎皎根本没敢多想是什么时候,她转头往门外走。
云皎皎刚绕过桌案,忽然被拦腰提起,压在桌上,“司延!”
司延手掌顺着她手臂,滑上肩胛,“周佶说你伤好了。”
云皎皎能感觉到他掌心滚烫,推开他的手,踉跄几步,“你干什么?”
司延并未急着去抓她,而是又将酒盏倒满,“这屋里,我还能干什么?”
当着她的面一饮而尽。
司延每每喝酒的意思,就是算好了要往死里折腾她。
那般恐怖的经历,让云皎皎心底油然而生出几分惊慌。
司延倒了最后一盏,将已经空了的酒坛扔到地上,深不见底的黑瞳锁住眼前人,“公主其实还有机会,现在不跑,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云皎皎后撤几步,后脊猝不及防的撞上身后门板。
只一个瞬间的反应,她立马拉拽着房门想要出去。
却不成想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锁死。
只有门板细细颤动的声音。
云皎皎心底微沉,“你锁门了?”
司延挑眉,并不言语。
这般寂静反倒是让云皎皎心颤更甚,她略略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房门应当是从外面被反栓住。
她拆下发簪挑开门栓,跑出了屋子。
司延看着她的背影,轻勾了下唇。
公主反应是快一点。
云皎皎想着去叫人,卫轲卫辙周佶,不管是谁,都能让司延冷静一下,把他带走。
再不济,支芙、茯苓都好,可偌大的府苑,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
圆月高悬在天边,将树林阴翳,海棠花盛开的园子,映衬得很是静谧。
仿佛随时能从黑暗阴影之中,窜出一只猛兽,将她摁在地上,蹂躏撕碎。
云皎皎深入林园还不见人影,适才意识到自己大约是中了司延的圈套。
她恐怕是别想这个时候在侯府能找到可以帮她的人,可她又不想这个时候回去自投罗网。
云皎皎环顾四周,慌乱之中,看到了不远处的假山林。
假山林奇石巍峨,蜿蜒成层层叠叠的石窟,这是这个园子里面最容易藏身的地方。
云皎皎二话不说钻了进去,心下想着便是司延要找恐怕也得找个一时半刻。
月光顺着假山石窟缝隙倾泻而下,在假山林里映出一道道跳跃的光线。
云皎皎刚探身进去,忽然间脚步顿住!
随着头顶压下的阴影,一步步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