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
何南山压制着心头的怒气,颤颤巍巍地拿起案前的那封书信。
信上的每个字都是对他的轻视与侮辱。
他心中存了气,提起笔,飞快在纸上书写着,不一会后一封信便再次完成。
那人真是他此生的劫。
城北的一处府邸内
点点灯火透窗传出,墙根处不停传来虫鸣声。院子里空无一人,只剩下屋内的交谈声。
书房内
通判郑远跪在地上,身子直颤,说不出话,在天子脚边直磕头。
“陛下实在是冤枉臣了,当年科举假案一事实在与臣无关啊,陛下!”
当年郑远在先帝面前举报的是李文私自泄题给陈飞,之后在陈飞的住宅处找到了来往的书信。
元赫让北卫司的人找到当时举报李文的学子陈飞,之后带回来严加审问后发现确实是一桩冤案,主使人便是顾川。
陈飞被剥夺参考资格,流放到了边境做苦力,元赫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他。
想到这,元赫狠戾道:“朕手中已搜集到了当年的人证与物证,你休得再狡辩!”
郑远跪在地上,还是不死心地磕头:"陛下实在是冤枉臣了,臣真的没有在先帝面前胡乱举证,实在是陛下冤枉臣了。"
陛下给身侧的宋宁使了个眼色。
顷刻间,她手一动,碧云剑出鞘,抵上眼前人的脖颈。
"我说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陛下已给了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大人如何抉择了。"
宋宁长剑一出,下一秒就能刺穿他的脖颈。
他对上眼前两人的冷眸,颤着身子,宋宁长剑再进一寸,眼看就要划破肌肤。
宋宁见他还在犹豫,剑再往前一动。
“说不说!”
“啊,臣说,臣什么都交代,什么都交代。”
宋宁一听,手上力度松了几分,“这还差不多。”
“陛下想问什么,臣都如实说来,只要陛下肯饶臣一命。”郑远无奈地妥协了。
元赫直勾勾地盯着他 ,肃声询问:“朕问你,当年你是不是受顾川指使才出面诬告李文?还有,从父皇时起,顾川到底贪了多少两银子,暗中与哪些官员有来往,如实说来,不得隐瞒!”
宋宁从不远处的案前取来笔墨,随后递给郑远,“写吧,大人,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写出来,不得有丝毫隐瞒。”
郑远颤着手接过,元赫眼里散发出的冷意让他身子一震,随后拿起笔墨在纸上一字字地书写着。
边写边停顿下来思考回忆,当年的事距离现在已有十几年,他对于一些细节已记不太清了。
元赫与宋宁就在边上等着。
良久后,郑远停笔。
元赫沉着脸接过他手中的纸,细细浏览着,眉宇间蹙得愈深,宋宁也凑到他跟前,看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内容。
“阿宁,你猜得没错,那笔银子确实是去年流入严府的,朕之前一直纳闷,去年沧澜江决堤,下游的水灾严重,朕从国库里拨了那么多的款来进行赈灾,最后效果却差强人意,百姓的求救呼声越来越高,没想到那些白银部分竟是被私吞了”
他虽知道户部侍郎乃是顾川的人,但没想到他竟胆大到会动赈灾的银子。
去年那个时候正好北境战事焦灼,又恰逢水灾,对于赈灾一事没有亲自监督,乃至于被顾川钻了空子。
“陛下,有个这份证据,就能开始对顾家进行彻查了。”
“对,你说得没错。”,元赫冷眼又望向地上跪着的人,见他双目无神,四肢麻木,仿佛全身都被抽干了力气,冷哼一声道:“郑大人,你放心,接下来你只要听朕的话,照着朕的吩咐去行事,朕保证不杀你,留你一命。”
“郑大人全家也都能保住性命。”
郑远写下顾川的罪证时,心中想着天子一怒,今日定成剑下魂,一家老小都难逃罪责。
此时却告知他,能留全家一命,他望向元赫,眼中顿时又有了希翼,随后猛地一磕头,发出砰砰响,“陛下,多谢陛下不杀之恩,臣愿听从陛下差遣。”
“好,你听着,朕要你,明日拿着这张纸,上朝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一五一十地将顾川的所作所为念出来,你可否做到?”
地上的人给元赫磕了一个响头,缓声道:“能!”,随后补了句,“但陛下必须答应臣,事成之后留郑家人一条生路。”
元赫不是那般嗜血之人,郑远一人所为构不成滔天大罪,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乱牵连下罪。
“好,朕答应你,不动郑家人,但功不抵过,郑家之后必须消失在金陵。”
郑远眼中带泪,少顷跪在地上一声喊:“谢陛下不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