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贵妇人立即命人倒茶,腾开位置请两人坐下。
郁阙离开皇城两年,素日里也不大交际,除荣王妃与王氏,谁也没认出她来。
郁阙坐下之后,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阿谀奉承。
“夫人这身衣裳真真夺目,这料子可是御赐?上回在宫里见到妃嫔娘娘们穿过。出宫之后命奴仆跑边皇城布坊都没寻到。”
“萧大人如此得圣上器重,必定是御赐!”
“肃国公府真正今时不同往日,竟然能请得动萧相、”
......
郁阙收敛心神,从容应对,到底没有失了体面。
反倒是荣王妃与王氏脸色难看地坐在边上,时不时地打量郁阙一眼,忐忑不安,坐了一会儿便灰溜溜地离开了亭子。
行到无人之处,王氏惊呼道,“她、她竟然成了萧默的妾室!”
荣王妃也惊魂不定,“休了她不过几日,这就自甘堕落给人做妾,下流胚子,幸而子絮休了她!不,不对,上一回她带着瘦马去萧府求情......不会那个时候与萧默有了苟且吧!”
王氏道,“快别说了,重点是她如今是萧默的妾,会不会借机报复?”
“她敢?!”
“她今夜过来,是不是要破坏这婚事,一定是这样!这该如何是好?”
开席时,萧默的席位被安排在了二楼,主家刻意安排,桌上全是萧默手下当值的官员家眷,桌上谈话到底没冷清下来,也没有人给郁阙难堪。
郁阙在萧默身边,静静地看着楼下。
“大理寺卿府的宾客来了,来来来,快请坐。”
人群之中,她见到了昔日同窗好友于尚德,郁阙立即收回目光。
高门贵妇,夫君疼爱,婆母器重,怀中抱着儿子。而她呢?她衣不蔽体,成了奸臣的妾室,这满桌坐着得也都是奸臣的走狗,阿谀奉承之辈。
“稚鸾姐姐!师姐!!”
嘈杂人声之中,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真真要了郁阙的命,郁阙绝望地抬头,见到了一脸欣喜的夏幻儿。
夏幻儿身后跟着的,正是那位面色肃然的王师玄。
“师姐你也来参宴呐?我竟然都不知道!”
边上的年轻贵妇很识趣地让出了位置,王师玄自然而然地跟着夏幻儿落座。
夏幻儿一如既往热情如火,浑然忘记当时在庄国公府时,郁阙如何当众与她撇清关系。
“师姐今日的穿戴真真好看!”夏幻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惊艳的神情。
郁阙的心狠狠刺痛了一下,此时此刻,如上刀山,如下油锅。
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她的一切一切正在被蚕食。
夏幻儿歪了歪脑袋,看到了郁阙身边坐着的萧默,她熟悉萧默,王师玄与萧默私交甚好,只是萧默今日怎么坐在师姐身边?
“师姐,姐夫呢?今日不得空来么?”话音未落,夏幻儿看到了萧默抬手,轻轻拢住了郁阙的肩。
夏幻儿微微一愣,脸色瞬间变了。
郁阙实在难以启齿向她解释,一颗心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
“师姐你......”
“这些时日皇城中喜事不断,前头庄国公府刚嫁女,今日沈御史又与肃国公府六小姐订婚了。攀上了淑妃这根高枝啊。”
萧默缓声对王师玄道。
王师玄:“那又如何?淑妃难道还想插手朝堂之事么?”
同桌的下属道:“难怪前头淑妃来找大人求情,放了沈彦。那一会儿沈彦可要好好来敬大人一杯了!”
一问一答之间,郁阙的心重重地跌入冰冷湖底,所以今日这宴是沈彦与李昭儿的订婚宴?!
萧默他、萧默他、简直不是人!
郁阙一刻都坐不住,她不想沈彦见到她这模样,她想逃离,方要起身,就被身边的男人控制住了。
“夫人可是感觉冷了?”他侧眸温和询问道,“我让人去马车上拿氅衣可好?”
同桌的下属瞧着,原来萧相对待自己的女人如此体贴入微。
郁阙坚持起身要走,萧默低声发狠话威胁,“你要敢走试试?”
这般亲腻,在旁人看来是两人的浓情蜜意的耳语罢了。
郁阙脸色苍白,生生地被萧默按回座椅。
萧默吩咐边上的小厮,“去马车里取夫人的氅衣来。”
满桌的人,唯独夏幻儿察觉了其中异样。师姐是那样一个忠贞不渝的人,她怎么可能屈居萧默做妾?!
她也比谁都清楚王师玄与萧默的强势专横,师姐必定是受人所迫,原本满腹的疑问也有了答案。
楼下忽得有了动静,郁阙在人群中见到了沈彦,一袭暗紫长袍,气质出尘,身后的小厮们抬着聘礼进入大堂。
她眸光颤动。
“庄国公府实在是太客气了!”李昭儿的父母出门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