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去衙役一趟,若是有什么变数,再同你们说。”
问荇的目光锁在柳连鹊苍白的脸上,他的手握住柳连鹊的指尖。
“本该是我们一道去,现在看,他还需要休息。”
“我们一定会护好柳少爷。”
赵小鲤点点头,附和道:“我就在床边守着他。”
“劳烦诸位了。”
问荇也并非全然镇定,似是有些心不在焉,道人们也识趣地退到屋外,把空间留给他们。
晨光微熹。
问荇带上谢韵送来的线索,只身一人沿着小路往县衙去。
“问荇。”谢韵也早早等候,看样子是一晚上没睡。
“柳少爷呢?”
“他有事,暂时来不了。”
问荇轻轻摇了摇头,谢韵脸色微变,识趣地转开话题:“我带你去牢里,千万要跟紧我。”
“你能直接带我进去?”
问荇隐约感觉谢韵现在在做的事,其实是不合规矩的。
“是。”谢韵语调急促,“但时间紧,只能待不到一刻钟。”
问荇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
谢韵的处境并不比他好,谢县丞原本在漓县几年都四平八稳,要是最后这段时候掉链子惹麻烦,恐怕回京的事肯定要泡汤,不被治罪都算运气好。
而谢韵也是走投无路了,不管是为谢家仕途还是为漓县百姓好,坏了规矩让问荇直接进去探究竟是最好的办法。
可惜柳连鹊不在。
也不知谢韵用了什么办法,一路上两人都没遇到当值的衙役阻拦。
牢中阴暗潮湿,铺着的稻草垛刚经历过春时的潮湿,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霉味。
囚犯数量不多,多数还在睡觉,少数醒着的人也双目无神,对外头经过了谁漠不关心。
谢韵目不斜视往前走去,在最里边的一处牢房前停下脚步。
“就是这。”她压低声音。
问荇抬眼望去,一个手上拴着铁链的男人蜷缩在角落里。
他身下的稻草垛比其他囚犯能干净不少,但他的模样比其他囚犯更狼狈,头发粘连成一缕一缕,呼吸非常微弱,一股明显的血腥味直冲着问荇的鼻子而来。
借着破窗露出的微光,能够明显看见他右边的手臂明显肿大。
“他的状况比昨夜更严重了。”谢韵深吸了一口气,没敢再贸然往前。
“郎中们都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按照炎症开药,但没什么效果。”
“他会攻击人?”
问荇注意到,囚犯手上的铁链比其他关着的犯人还要粗,像是刻意加固。
“前几日有些燥,但不至于伤人,现在更是没力气了。”谢韵解释道。
“拴粗链子是听了你的话,担心他伤到狱卒。”
“我能进去吗?”
“恐怕不行。”谢韵面露无奈。
“我也没这间牢房的钥匙,钥匙在我父亲手里,而且进去也不安全。”
“我知道了。”问荇摸出符咒,在牢房附近一挥。
符咒上的字符忽闪,随后迅速黯淡。
“我需要去拿给道士们看过,你们得做最坏的打算。”
“好。”谢韵步伐不停,带着他离开了牢房。
前后总共用了没有一刻钟。
临分别时,谢韵忍不住问。
“柳大少爷……现在还好吗?”
“没有大碍,只是要修养。”问荇脸色微微沉了沉,拿出几张符给她。
“要是遇到怪事及时告诉我。”
谢韵点了点头,熬了一整夜,她也是身心俱疲,可还不能松懈。
和谢韵道别后,问荇顺道拐到处临近的包子铺,想去买两人的早点。
天色还早,第一笼包子刚刚出锅,还没几个人围在铺面前头。
问荇从柳连鹊给的荷包里掏出十文钱来,安静等在个壮汉后边。
不远处传来不和谐的惊叫声,划破了宁静的清晨。
这里是漓县热闹的地方,出些事很正常。
可问荇心里泛起丝诡异预感,他匆匆收起钱,朝着发出尖叫的地方跑去。
人流被撕裂开个小口,一个女子抱着婴儿,惊慌无助地拼命往街上跑。
她身上带了血迹,面部还有淤青。
女子怀中的婴儿大声哭着,引来了许多行人围观。
“赔钱货!”
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提着刀杀出,模样凶神恶煞,直直冲着女人而来。
“连个饭都做不好,要你有啥用?”
见到他带着家伙,行人们多数都低下头快步经过,或者害怕地往后退,就算胆子大的也不敢贸然往前。
眼看着男人的刀就要落下,问荇反应极快抽出腰间的小刀,弓腰往前倾去,直直挥向男人的手臂。
一刀下去鲜血四溅,因为问荇离得近,身上也沾了血。
男人不敢置信地看向问荇,被他给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