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有鬼?
被喊牛哥的男人胆子勉强大点,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可眼睛还是不自觉往地上瞄。
黑黢黢的夜晚无边无际,除去两人紧握的火把,没有第三道令人安心的光亮。
“呵………”
树林里传来男子的轻笑,听着僵硬,泛出死气。
鸡皮疙瘩爬满两个农户的全身,咣当一声,有个火把落在地上,瞬间被微潮的泥地熄灭,后续连半点滋滋声都没出来。
瞧见同伴吓得六神无主,“牛哥”暗骂了句:“狗日的。”
本来就两道光,现在可好,被这傻小子闹得只剩下一道了。
戴草帽的农户战战兢兢捡起火把,可火把却无论如何都亮不起来,反倒是阴风越刮越大,呜呜的哭泣声不绝于耳,原本明亮的另个火把也隐约有熄灭的架势。
“牛哥,我我我们走远路吧。”他哭丧着脸,“怕是真有鬼!”
山里本来就有神神鬼鬼的传说,总有人孩童或者醉汉说瞧见奇怪的人影,最近几天连他们这些阳气足的壮汉都不能幸免。
“……走远路,快走。”肤色黑的农户咽了口唾沫,“胆子这么小,还不和我挨近些,免得走散了不知道哪去寻你。”
两人片刻不敢多留,凑在微弱的火光前原路折回,步子越来越快。
走出去半刻钟,他们才感觉自己的体温重新回来。
阴风停了。
“牛哥,你说会不会是晚上的山风。”一个农户后知后觉地小心问。
可他们这镇子风平浪静的,山风也不这么刮。
“不知道,反正肯定走不了的路上,你管它吹什么什么狗屁风呢。”
四下无人,另个农户扬声回应,借此给自己壮胆。
草叶微颤。
他们身后的黄狗原本吵了一路,此时也安静下来。
“叔叔。”
稚嫩的童声从角落里响起。
“谁!”握着火把的农户警觉地回头看去。
微弱的火光照出孩童的模样———男孩衣衫还算整齐只是过于单薄,长得也虎头虎脑的,怎么也不像鬼。
而且那群哭爹喊娘说撞鬼的都说撞见的鬼是大汉,没人说还有小孩变的鬼。
可经历了方才的糟心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我……”
男孩嘴唇被夜风吹得发白,他露出个胆怯的笑,往后缩了缩:“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他指向一个方向,不是山林的方向,就是渚明镇的方向。
两个男人虽然还是觉得男孩的态度有点古怪,但他们也想不通哪里奇怪,勉强放下些心。
“这……”他们拿不定主意,面面相觑。
趁着两人犹豫的间隙,男孩侧头,扫了眼农户们身后的大黄狗。
黄狗眼中映照不出他的模样,而且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垂着尾巴发不出半点声音。
胆子还没清心经的眼睛大。
他迅速收回目光。
终于,握着火把的男人下了决心:“夜里不安全,你随我们走!”
见到他伸出手,原本还可怜模样的男孩反倒面露犹豫。
顿了顿,他露出笑来:“谢谢叔叔。”
男孩的手摸上农户的手,触感冰凉。他有些不习惯地缩回手去,农户们也当孩子怕生没在意。
一直走到有人烟的地方,他们都再没遇到过奇怪的事。
男孩随手指了户人家:“我,我家就在这。”
至此。心绷了一路的两个农户终于安心,岁数大的忍不住教训:“听说这附近有鬼,你这孩子,以后还是别贪玩跑到山附近。”
男孩沉默了片刻:“好,叔叔们也是。”
两个农户看着悄无声息男孩消失在夜色,砸吧着他方才的话,怎么品怎么脊背发凉。
离开男孩后过去一柱香时间,回过神来的黄狗才后知后觉,发出激烈的犬吠声。
“汪汪汪!!!”
“咋回事,我家阿黄一直都很乖。”农户摸了摸狗脑袋,惊魂未定的黄狗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若是它能说话,定然会告诉自己的主人,他们亲自送了个鬼回家!
那小孩身上隐约有淤青和火烧痕迹,走几步路,身上就会渗出血来。
而且他看起来在往前走,其实步子压根没着地,所以走路没声音。
但只要有人看着他,他就会瞬间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你咋回事?”
天刚蒙蒙亮,郑旺等来姗姗来迟的进宝。
“不是说好出去吓人,怎么还让人家送回家了?”他质问道。
进宝撇了撇嘴:“你管我。”
这俩高个子心太好了,被郑旺吓成那样都肯帮助路边的小孩,他也太久没吓人,实在下不去手。
“可咱们是在帮他们,不是真要吓人啊。”郑旺啧声,“小问也说了,要引来官府的人注意地宫附近,否则往后那畜牲从地宫里冒出来,整个渚明不都得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