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
掌柜也只能不停继续叹气。
一口口井变得脏污却又找不到源头,对水源的焦虑弥漫在不大的镇子里,宛如附骨之蛆。
就连表面上看着随和无比的掌柜,背地里也在不住地发愁。
问荇等了有一刻钟,等到姑娘平静下来回到屋里休息,才佯装刚下楼,出现在掌柜面前。
掌柜听说他可能就住最后一晚上,勉强笑着,眼中却全是愁色。
他不担心没了这个客人,只是最近客人也太少了,这日子望不到头。
问荇谢过他,领着油灯上了楼,又忙了一个多时辰才睡下。
清晨。
为了感谢他这几日的热心,柳连鹊多给了客栈掌柜十文钱。
中年人脸上喜色转瞬即逝,等到问荇到门口时再往回看,他又是副隐隐发愁模样。
家家有难念的苦,现在的康瑞百姓更是到了最苦的时候,哪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收拾好心情,两人再次踏上那条越走越窄的山路,只是这次,心绪比以往雀跃了许多。
小竹屋里传来乒乓声,赵小鲤和柳连鹊费劲抬起床板,问荇将其同床的四角固定起来。
虽然很累,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期盼,尤其是赵小鲤,累得直喘气却一句怨言也没有。
他之前因为是哥儿受过冷落,现在其实也不想总因为是哥儿被照顾。问荇和柳连鹊对他的态度刚好,会关心他,也会让他帮忙,让他觉得亲切又心安理得。
终于,一张完整的双人大床被装好,问荇试着按压几处连接口,都没出现明显的松动,这才铺上褥子被子和枕头。
“辛苦了。”
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竹屋,问荇拍了拍手,赵小鲤应声瘫软在地。
总算布置好屋子了!
他手边一沉,是柳连鹊递过来个软垫。
“地上凉。”他坐在赵小鲤身边。
“谢谢柳少爷!”
柳连鹊温和地看着他,赵小鲤不好意思地改口:“嗯……谢谢连鹊哥。”
“休息会,咱们去镇里吃饭。”问荇搭上柳连鹊的肩,同赵小鲤说,“和你师父说好,就带你出去吃这一次。”
“真可,可以带上我吗?”赵小鲤不敢置信。
从来都没人出去吃饭想着他,他愿意帮两人,也只是因为小舅舅和柳少爷对他很好,不图其他回报。
“当然,你帮了不少忙。”
道术用来清扫屋子,比用笤帚方便多了,赵小鲤的加入至少帮他们省出两日时间。
赵小鲤眼睛亮了亮,犹豫了下,从袖口飞出张纸人。
他规规矩矩冲着纸人:“师父,徒儿今天有事,傍晚再回。”
纸人晃悠悠飘出没盖严的窗户,赵小鲤松了口气:“总算成了。”
师父说他有天赋,可他学了很久连飞纸人都不会,不是让纸人落在师兄头上,就是让纸人栽在山沟里。
看今天的方向,应当是不会出错了。
问荇打山泉水煮了壶麦茶,等到几人半壶茶下肚,都渐渐回了力气,他才站起身来。
“走。”
山路上。
“你在这呆得久,知道哪家饭馆好吃吗?”
赵小鲤摇摇头:“不知。”
“我很少去山下,师父平时不让我们吃这些。”
“那就我来找,你们想吃什么?”
柳连鹊看着赵小鲤,示意他先说。
赵小鲤害羞地躲在他身后:“连鹊哥,你挑就好。”
两人推了半天,问荇只得出来主持局面。
“夫郎,你先说。”
“清淡的菜都好。”柳连鹊没想好吃什么。
赵小鲤刚想接句他跟着柳连鹊吃,被问荇威胁的眼神打回原形。
“我其实……想吃辣的,能吃一道辣的菜就好。”他不好意思。
也不是他爱吃辣,就是山里吃得实在是太清淡,他觉得自己都要尝不出味道了。
问荇点头:“这里湿气重山又多,我看山下百姓本来也吃得挺辣,找家大些有清淡菜的饭馆就好。”
下山后他问了几个路人,路人们齐齐都指向一个方向,说整个康瑞就那合适
走了一刻钟多,问荇终于找着了这家“最合适”的馆子,可单看馆子外表,让他们都有些失望。
饭馆门口挂着破败的灯笼和辣椒串,也没有迎客的伙计,掌柜的态度更是不咸不淡,一副爱吃吃不吃拉倒的模样。
“辣椒炒肉可以吗?”问荇问赵小鲤。
他对这家店的水平没底,但一般来说炒肉是不会出错的,再平庸的厨子也很难把辣椒炒肉做难吃。
赵小鲤不自在地低着头,被凶巴巴的伙计盯着,他心底的自卑泛上来,不停地想要盖住脸上的红痣:“都行的。”
“辣椒炒肉要多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