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回见……”
柳连鹊如松风般悦耳的声音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嘈杂人声。
疼痛愈发明显。
问荇睁开眼,反应极快地侧腿堪堪躲过一脚。
久跪的腿酸麻,他借着倚靠的柱子缓缓起身:“二少爷。”
他眼中惊恐:“您,您怎么来了?”
一场梦让他睁眼便是清晨,眼前跋扈的柳二少爷恐怕是被叫得太早晨起不快,来找他的麻烦。
问荇眸色微动。
他好像知道是谁使绊子让他跪通宵了。
“哼!我不来怎么知道你替我们家祈福还能睡着。”
柳携鹰收回脚还有些不满意:“要不是我喊你,你肯定还要偷懒睡觉。”
“你说说,是不是该谢谢本少爷?”
要不是问荇醒得快,怎么也得让他踹两下解解气。
问荇脸色微僵露出屈辱模样,他无可奈何把头垂到最低,声音不住地发颤:“是,谢谢二少爷。”
“还算识相。”柳携鹰哼笑,“你就继续在这跪下去吧,我瞧这地方同你还挺相配。”
“走了,陪我玩蹴鞠去。”他狠狠瞪了眼旁边的小厮。
肯定是因为他们发出声音,才让这下贱的穷鬼醒过来,搞得他心情没意想中的好。
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问荇缓缓起身,拂去衣裤布料沾染的灰尘。
作者有话要说:
柳二:还不谢谢我!
小问:谢你送我整晚和我夫郎约会吗?
第157章 当众丢脸
谁都明白跪祠堂是件枯燥又无趣的事,可柳家的家仆们却诧异地发现问荇不光不埋怨,似乎还乐在其中。
他每天只出来吃趟饭,吃饭吃得极快,吃好后就利落缩回祠堂里,大有把祠堂当自家来看,柳夫人不让他走,他就赖在里边的意思在。
赘婿安分本是件好事,但偏偏惹得柳携鹰愈发不快。
问荇不出来,意味着他找不到空当挖苦问荇。而且柳夫人最近办生辰宴,好多分了家的叔伯都赶回来贺喜,柳夫人对他苛待问荇睁只眼闭只眼,却警告他数次不许去闯祠堂闹笑话丢本家的脸。
祠堂反倒成了问荇的庇护所,柳家上下忙忙碌碌没人管他,他在里边乐得清闲,已经把柳家祖宗十八代的名字都记住了。
小鬼们也在加紧搜查着柳家,可每天传来的消息多半都不靠谱。
“柳家是真有钱,我瞧见那窗沿上居然镶了金子!”郑旺大呼小叫,“你们说要是柳家没坏心思,小问就安心在柳家当米虫,我们是不是下辈子吃穿不愁都能保住。”
进宝托着腮坐在地上,给郑旺泼了盆冷水:“保不保得住我不知道,但你再当着大人面说,我怕你的命现在都保不住!”
王宁有些发愁:“这几天也没查出什么古怪来,是不是还得再往外排查,才能看到柳少爷说的那间不让人进的屋子。”
“不往外查了。”
问荇略微思忖下,决定还是先保住小鬼们的安危。
就这么相安无事了两日,在柳夫人生辰宴前夕,柳携鹰终究是忍不住了。
他怒火爆发的根源是位远房叔伯的话。
“携鹰这孩子挺不错,就是能和少宁一样静些,踏实些,咱们做长辈的也放心。”
有人能夸得动柳携鹰就不错了,可他不满足,听到自己被和柳连鹊比较就怒火中烧。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夸柳连鹊,凭什么让他和那个只能生娃的哥儿比。
要是柳连鹊没死,他肯定想办法让柳连鹊和问荇滚得远远的,等到柳连鹊给那个穷鬼生了孩子,孩子和柳连鹊都会带上穷酸气,谁也不配和他比。
柳连鹊就死在了大好年纪,风华正茂的青年被冰封在旧日时光里,引得每个熟悉柳家的人扼腕叹息,无时无刻提醒着柳携鹰他不配的事实。
不能把柳连鹊挖出来鞭尸解心头恨,他就忍不住要找那赘婿的麻烦。
不顾下人们的劝阻,祠堂门被他粗暴地推开。
刺眼的光射入,问荇没回头就知道是谁,他只是虔诚地看着眼前牌位,抬手轻轻将支香插在香炉中。
几日没见光又一日只吃一顿,他唇略微失了血色,又是身白衣,瞧着带了弱质的斯文气。
“二少爷。”
他的手借住些抖落的香灰,问荇缓缓起身,想要朝柳携鹰行礼。
瞧着他这副不咸不淡模样,柳携鹰气血上涌愈发生气起来,粗暴地打断问荇的动作。
他比问荇还矮些,揪住问荇的衣领,手上青筋暴突。反正只要问荇敢还手,他娘肯定向着他,不会过多责罚他。
“咳咳咳……二少爷这是做甚。”呼吸愈发困难,问荇露出害怕模样,但乖顺地垂下手,丝毫没反抗柳携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