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荇直观地感受到了柳连鹊的强大,若不是邪祟还存了几分理智,老县丞的屋子今天连地基都别想要了。
他举起邪像,重重砸在地上。
哐当——
邪像本身丝毫未损,但邪像露出的獠牙颤动,凶神恶煞的邪像表情严重地扭曲、畸形,露出痛苦来。
凡人没有窥探鬼神的能力,但有毁坏鬼神寄生之物的力量。
寄生于其中的怪异邪物哀哀吼叫,在原地疯狂打着滚,十几根手指上都长着尖利的指甲,妄图撕碎柳连鹊的禁锢。
可本已疲惫异常的一人一鬼突然都同吃错药似得,一个不要命地钳制住他,一个发疯似得一次次摔击邪像。
摔打声逐渐变了调,问荇的手上发酸,周身缠绕的怨气也侵蚀着他的精神,耳边孩童、成人的声音渐起,似真似假,笑着哭着说要带他离开。
甚至还出现了他上辈子亲生父母的声音。
“真是养不熟的狼崽子。”
“我们又没做错什么,没找你吃穿和钱,你就是这个冷冰冰的态度对待爸爸妈妈?”
也多亏了这些声音,让他确信侵蚀他意志的是幻觉,而非怨气。
问荇看了眼柳连鹊,喉结滚动咽下血水,力道不增反减。
他不会死在这里。
他们要一起出去!
半年多扛锄下地的日子让他的身体素质远好于从前,支撑着他岌岌可危的精神。
邪物不安分的爪子无孔不入,哪怕被束缚着也是不是放冷箭偷袭柳连鹊,想要抓伤柳连鹊。
青衣邪祟的状况也不好,可撕裂的痛苦让他的思绪愈发清楚,反倒是没有半分怨气能入他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问荇手上动作机械,久到异常结实的邪像出现了明显的皲裂痕迹。
“吼啊啊……咳呵……”
邪物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直到它灵体变得透明,连声音都变成哀鸣。
彻底没了动静。
邪像掉在地上瞬间碎成渣,问荇鼻腔里的血腥味淡了点。
他和柳连鹊对视着,他们明明都很狼狈,可问荇突然有些想笑出声。
“问荇!”
长生和谢韵慌忙踏入屋里。
“我把县丞身体里多出的魂魄抽了,你……你们………”长生焦急的声音骤然变弱。
他费了好大劲才把那多出来的魂取走,本想着赶紧过来帮问荇,可看眼下的状况,这不输柳连鹊的邪祟居然已经只剩一口气。
“你们自己解决了?”
他难以置信道。
作者有话要说:
长生:你们用什么解决的???
鹊鹊:暴力。
小问:暴力。
第144章 梦里相会
“是啊。”问荇抬眼看他。
“一个木雕而已,多砸几下总会砸开。”
长生抽了抽嘴角,低头捡起地上的碎片,虽然是普普通通的木材制成的塑像,但若上面附着了邪祟,会变得坚不可摧。
这哪里是寻常雕刻品,也不知问荇和柳连鹊是怎么做到的。
“搭把手。”
问荇现在连说话的劲儿都没了,靠在墙根处垂着头瞧身上撕裂的伤,还有鲜血流过的痕迹。
原来这么疼,刚刚劲儿全用在砸邪像上了,都没注意到。
长生瞧着他满身伤,默默住了嘴,将他小心翼翼架在身上。
谢韵扯下自己男装袖口上的布:“你伤得太厉害了,先扎下,出去再说。”
问荇有气无力摆了摆手:“谢谢,不必了。”
他怎么能当着柳连鹊的面拿姑娘的衣服包扎,长生又不是裸着没衣服了。
柳连鹊一声不吭,只字不提自己伤得多重,只是盯着问荇身上的伤神色复杂。
他自然也没注意到,一缕灰色的气息悄然融入他的身体。
“快接。”他声音低下去,不复方才的强硬,“身体要紧。”
长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套。”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心疼地拿着刀割下自己的袍子下半边。
等到回了师门,他得去多带几身衣服。
“道长,其实割袖子更方便。”谢韵忍不住道,“你的袍子这么割,是彻底穿不得了。”
长生冷笑,意有所指:“袍子不要了也罢,我可不割袖子做断袖。”
问荇扯出个笑,面上肌肉都在疼:“道长光风霁月,我比不上。”
“先出去,不然我的命是别想要了。”
方才匆忙下长生没有支起结界掩盖,可他们造出的巨大响动居然没引来邻居。
百姓们对于缠斗的声响习以为常,可见云和镇的民风差到何种程度,阴差阳错帮了他们。
“不必担心他家的损失,葛仕的儿子和妻子走得都早,今天问公子打砸的桌椅,若他家追偿,我会赔给他远嫁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