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事,墨水而已。”周无谬刷刷刷一阵喷,把那些恶心的广告全都喷黑了,然后才抬头跟着女孩走,顺带还说了句:“以后这上面除了开锁以外的都不要信——哦不对,开锁也要找上面贴着说在公安备案过的那种。”
女孩似乎有点疑惑:“为什么要把他们喷掉?”
“一些垃圾人骗孩子的陷阱,”周无谬用一种很轻松的口气说,“专门骗你们这种小姑娘哦。”
他住的地方对门就是个19岁未婚生两孩的辍学少女,每天以泪洗面,在该读书的17岁选择了和大叔网恋然后被骗到了这里,哄着生下了孩子。
而后大叔因为常年喝工业酒精兑的烂酒,脑溢血死了,留下了她带着这两个拖油瓶。
她不敢回家,母爱让她本能的要供养这两个孩子。
但她很缺钱,有一次打上了那些小广告的主意。
“取一次有八千块呢……”她盘算着,“够我和孩子活半年了……”
当时周无谬多嘴的问了一句什么玩意儿一次八千?
而后他就知道了那些广告的受众,脸色一黑就开始叭叭教育:“这些东西很伤身体!不能去!”
“那你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房租马上就要到期了……连300块钱我都交不起……他们才两岁……”她哭着,语无伦次的诉苦:“我只有初中学历,什么也干不了……”
于是周无谬一边觉得生活割裂一边又觉得‘实在不行还是去死吧’。
但他显然不能这样和这女人说,只能叹气:“你进厂不?”
女人泪眼朦胧,营养不良的脸枯瘦不已,“什么?”
“我有个朋友在这边当工头,我跟他说说,看看你能不能带孩子上班……”周无谬一把将手里的烟掐灭了,咬牙道:“不行的话……我帮你看一段时间的孩子。”
那一刻周无谬悲催的想:我为什么就改不掉这个烂好人的习惯?
好在女人还是知道分寸,她摇摇头,脸上很是绝望:“怎么能麻烦你呢?不行……实在不行……我跪下来求他……”
“……”
母爱真特么伟大!周无谬只能如此感慨。
幸运的是那工头见她孤苦,答应了可以带孩子来宿舍,但不能靠近流水线的机器。
自此周无谬还没事就过去瞅两眼,身上也带了一个装墨水的小瓶,见到这些垃圾广告就狂喷,避免无辜女孩受罪。
“……那你还真是个好人。”背书包的女孩一笑,突然问:“哥哥,我感觉你不像是待在这种地方的人……为什么不离开呢?”
那一瞬周无谬的脑海里闪过楼上那对孤苦腿脚不好、没医保却得了尿毒症的老太太,闪过对门哇哇大哭的孤儿以及营养不良以泪洗面的寡母,闪过一楼一整个三轮车的白菜却只能卖20块、无儿无女的大爷……
我要是走了……谁帮六十岁的大爷抬那么重的菜筐子呢?谁帮被猥亵的小姑娘骂流氓呢?
他的心里想说很多话,但嘴上什么也没说出口。
“因为我傻。”事实上,周无谬只是看着女孩,笑了笑,“行了,我先送你上去吧!”
女孩看了他半天,突然说:“哥哥,虽然你染发烫头有纹身,但你是个好人。”
周无谬嘻嘻一笑,“还帅……哈哈哈哈——行了,不逗你了,上去吧!”
但这时女孩突然又说:“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打游戏?”
这下周无谬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他话音刚落,面前的女孩好像就变成了一条蛇,意识被骤然抽离了——
再次醒来时,周无谬就已经进了这个破游戏。
如今……周无谬看着面前阴森森的墓园,咬牙切齿,小声骂道:“什么狗屁游戏……老子以后再也不当好人了。”
他刚和安全屋的那些人吵了架,然后被他们齐心协力赶了出来。
周无谬也是莽,愣是没回去,在这墓园蹲到了半夜。
就在这时,一道古怪的风吹过,那巨大的人头不知从何处显现了出来,这一次这怪物没有用那古怪的腔调大喊,反而还称得上有点恭敬:“下来吧,主人。”
周无谬一抬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亚麻色头发的人,顿时惊得睁大眼睛:“???”
许时乌居然还没死吗!
“好,”许时乌穿着一身白袍,从那人头怪物上跳了下来,摆摆手,“你先去吧,等到时间了,我会吹口哨叫你回来的。”
而后,周无谬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头怪物在他的吩咐下离开了,消失在了原地。
“周无谬?周无谬?”
这时许时乌却小声的喊了起来,“你在这边吗?”
周无谬眉头一皱,在想自己要不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