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番外(43)

“是。”刘叔应下,退了出去。

雀澜仍挨着祝盛安,脚下踩着汤婆子,道:“好暖和。”

祝盛安道:“别一直踩着,待会儿热出一身汗,更加气虚……好了别摸了。”

他捉住雀澜两只手:“回你被里去。”

雀澜有些舍不得,他喜欢闻世子殿下身上的味道,便小声说:“我们不能睡一个被窝吗?”

“……”祝盛安没有回头,两只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塞回了他自己的被里。

“小气。”雀澜被他推回自己被里,嘟囔道,“亏我还帮你挡了黑手。”

不过,他很快发现被窝已被汤婆子烘得暖乎乎的,便没有再往祝盛安那边钻,拉上被子准备睡觉。

祝盛安沉默片刻,忽然说:“那夜帮我挡了一刺,还没来得及道谢。”

雀澜诚实道:“我倒了没什么事,殿下一倒,可就要出大乱子了。”

“不过,”他转向祝盛安,好奇道,“殿下为什么不肯杀人呢?”

半晌,祝盛安才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去回忆那段不敢正视的时光:“告诉你也无妨。”

“在浔山案中,我因为算错一步,没抓住凶手,最后老师罚我为案中受害的坤君们收尸。”祝盛安缓缓道,“被害的坤君,一共有十三名,内脏被掏空,四肢都被切碎了,混在一堆。”

“我一点一点把他们区分开来,一个一个缝起来的。”他低声道,“其中有一个,是我见过一面的坤君。”

“我到现在还记得,老师把我按在碎尸堆里,腥臭的血和碎肉溅在脸上的感觉。”

“是不是很可笑?我怕杀人,只是因为怕被血溅到脸上。”

十六岁时,祝盛安还是个正宗的纨绔子弟,与现在很不相同。

东南王和王妃只得这一个儿子,虽不至于把他纵得为非作歹,但也是从小娇宠长大,一身的金贵脾气,听不得别人讲他一句不是。

在东南第一名捕余非明手底下磋磨两年,并没有磨掉他的臭脾气,反而因为学了些本事,愈发张狂自傲,尾巴都要翘上天去。

那一回,是宜州下辖的宁安县上报一起连环失踪案,总刑事司分派给了余非明。

案子初看并不复杂,余非明便点了还未直接经手过案件的祝盛安一道去,权当是对这唯一一名门生的锻炼。

同行的还有两名经验颇丰富的捕快,年长的叫王大海,跟着余非明办案有数年了,年轻的才二十出头,叫杨益,去年才从宜州府衙调到总刑事司。

再加上几名入行不久的小捕快,一行七八人便到了宁安县,在县衙落了脚。

“这次的案卷,都看了没有?”余非明往长案前一坐,将挎刀丢在案上。

王大海年纪同他差不离,是个颇和蔼的中年胖子,一坐下来先喝了口茶,抹一把嘴:“看了。这次失踪的七个人都是坤君,时间相近,应该不是意外,而是绑架。作案手法相同,是同一伙人所为。”

杨益坐在下首,仔细思考一番,才回答:“七人都是刚满十四岁的坤君,绑匪应该是特意挑的这个年纪。被绑走后已有半个月,家人没有收到任何勒索信件,绑匪既不谋财,也不可能无缘无故闹出人命,多半是拐卖。我们应当从牙行入手。”

余非明点点头:“你看得很仔细。”

得了这句肯定,杨益喜上眉梢,连忙说:“跟着大人这一年来,幸得大人提点,我进益良多。”

余非明没多说什么,转向坐在自己身旁的祝盛安:“殿下可看了?”

祝盛安年纪虽小,个子却已长得很高,俊美凌厉的五官初显锋芒,满身压不住的轻狂桀骜之气。

他翘着腿,懒散道:“这两日课业多,没来得及看。”

这已是客气的说法了,若放在两年前,只会撂下两个字——没看。

余非明皱起眉,道:“杨益,将案卷拿给殿下。”

杨益抿抿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起身将案卷拿了来。祝盛安随意接过,靠在椅背上翻看。

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杨益无声地冷了脸,不屑同他多待,返回去坐好。

这案卷不过短短两页纸,祝盛安看完,道:“勒索家人,或拐卖,都是谋财。绑匪与其冒着风险把人卖去牙行,不如勒索其家人。”

杨益哼了一声:“这些坤君个个都家境贫寒,怕是出不起赎人的钱。”

祝盛安将案卷丢在桌上:“没钱可以借。亲生父母就是背一屁股债,也定要赎回儿子的,给的赎金肯定比人牙子给的价钱高多了。”

他补充道:“而且这是坤君,只要不是丑得出奇,都能高嫁。父母能舍得丢乾君,都舍不得丢坤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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