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司融哑然,面对直球似的回答,他是真答不上来。
裹着夏日炙热的风顺着特意留出来的一条窗户缝拼命往室内挤,坚持不懈之下终于挤进来扑到沉默两人间,黏黏糊糊缠住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上,凭白给人增添了无限热燥。
卫司融敛眸,轻声说:“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合适。”
宣帛弈站起来,走到他身边,静静看他半晌才开口:“是吗?你五年前一句话没留就消失不见是因为不合适?”
一句话牵扯出卫司融脑海里繁杂错乱的记忆,无数张画面交汇,在他脑海里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播一通。
他闭了闭眼,努力不去想,声音里藏着轻不可闻的颤声:“对。”
“那你是铁了心不接受我了?”宣帛弈声含最后希冀地问,好像他一旦给了肯定答案就不再纠缠。
身为心理学家的卫司融比任何人都熟悉这种语气,他想,既然没有这份闲心,那就别让宣帛弈再浪费时间。这样对两人都好。
他忽略掉心底隐秘角落的一丝抽疼,微微启唇,分不清是唇疼还是心疼:“嗯。”
“行吧。”宣帛弈惋惜道,视线在他瘦削如纸片的后背上停留片刻,又偏头看他藏得滴水不漏的神情,蓦然轻笑,“可我偏不,都说强扭的瓜不甜,我不信邪,我非要扭下来啃两口试试。融融,我费心又费力逮你五年,好不容易逮到了,你想一句轻飘飘不合适把我打发了,门都没有。”
卫司融:“…………”
“我不管你为什么以前离开的那么突然,以后别想逃走。”
说完这话,宣帛弈将那本沉甸甸的民法典塞进他怀里,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语气没了调笑:“520强.奸案是一起有预谋有计划的案子,从受害人和犯罪嫌疑人口供可以得出两人积怨已久,一个是求而不得,另一个是拒绝无门。如果没有出现柳磊,这案子就是一起引发讨论的青少年教育案。”
缓过神来的卫司融缓缓将民法典放回原来的位置,跟上他分析案件的节奏回答:“柳磊将案子拔升到了另一个层面。”
“三天,需要你们调查的地方很多。”宣帛弈说。
因为作案动机不同,所以前面得出的结论几乎要全部推翻重来。
卫司融意识到未来几天会很忙,扭头看向空荡荡的办公室,这怕是不好回家了。
“等会和郑汝水说声,你今天先跟我去趟林绣莓家,再转去拘留所见崔怀良。”
“我应该……”
“刑警队有责任也有义务随我调查。融融,我知道你肯定要说你身为顾问用不着担起这份责任,那就当我私心想要和你一起办案,好不好?”
卫司融对上那双诚挚恳求的双眼,拒绝的话到嘴边实在说不出来。
“你放心,查案和追你,我会分得很清楚,不让你难办。”宣帛弈举起手发誓,掐准他担心的点,也给出相应承诺。
这种情况下卫司融再说点别的就是矫情,他是来工作的,不是撒娇。
就周查透露的口风来听,宣帛弈常来刑警队,那往后接触还多了去了,他完全没必要把人当洪水猛兽。
就像他见宣帛弈前给自己打过气一样,正面刚,不带怕的。
思及至此,他说:“知道了。”
宣帛弈眼里划过丝精光,微微翘唇。
下午三点半,外面温度依旧高居不下,从车上下来那刻,卫司融抬手挡了下太阳,烈得过分。
“走这边,林绣莓家在五单元601。”
卫司融跟在他身后,看他轻车熟路输入进门密码,并找到下来最快的电梯,就知道他来过林家不止一次。
不苟言笑的宣帛弈确实有几分高岭之花的味道,轻声说着林家现状:“林绣莓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好几次趁她父母不在想要自杀,多亏发现及时送往医院抢救过来了,现在为了保护孩子,夫妻两不去公司,业务全部移交给下属,自己在家守着她。”
“那参加的生态公园项目呢?”卫司融始终记得这件事。
宣帛弈盯着不断上升的电梯数字,在嗡嗡嗡电梯运行声里道:“自动弃权。”
卫司融眉头微皱:“那就等于少了个竞争对手。”
“飞腾实木不是这个项目最强有力的竞争者。”宣帛弈不知道他对现如今全市乃至全国商圈方面的事了解多少,尽量言简意赅说重点,“最有可能夺标的是瑞龙集团。”
叮。
六楼到了。
卫司融心事重重走出去,难道是飞腾实木为了得到瑞龙集团青睐特意来这一手?
不对,逻辑上说不通,依宣帛弈说的,这项目本来就是极大可能花落在瑞龙集团手里,那瑞龙集团只需按部就班来就好,犯不着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