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打野味?”刚才不过是随口一提,蒋厨子上下打量他几眼,有点惊奇却又觉得理所应当,长得这么高,长胳膊长腿的,再加上脸上那条长疤,看着确实不是一般人。
裴厌笑一下,说:“会用弹弓,偶尔能打到一只。”
蒋厨子琢磨了一下,笑道:“这么着,下回你来送菜之前,要是能打到野兔子,我这里收,价钱保管不会压低。”
“行,我记下了,只要兔子?要是进山碰到野鸡的话,馆子里收不收?”裴厌问道。
蒋厨子说:“这不入秋了,野兔子肥,稀罕呢,我后院倒是养了几只活鸡,不过你要是打到了野鸡,也拿过来我看看,有的人就好山里那一口。”
“成。”裴厌答应道。
蒋厨子看一眼筐子里的豇豆,一边从手边的竹筐拿茄子,一边说:“豇豆给我称二十斤,葫芦瓜都是早起现摘的?”
裴厌笑着说:“自然是现摘的。”
“好,这一筐我都要了,算便宜些?”蒋厨子把拿出来的六根紫茄暂时放在板车边沿。
裴厌很痛快,说:“葫芦和豇豆市价都是一斤五文,算四文,茄子也少一文。”
菜蔬本就是小本买卖,让价太多的话根本挣不到什么,蒋厨子也懂。
他在心里稍微一算,一筐葫芦瓜少说二十来斤,就能少给二十几文钱,再加上豇豆,要少四十文,这么想着,他咧嘴一笑,心里十分舒坦。
葫芦瓜和豇豆买的多,是为晒点葫芦条干子,后头天冷,想吃点菜只有这个法子。
昨天掌柜的同他吩咐过,后院地方虽不大,晒点馆子里自己人吃的菜干子倒还行。
而像更便宜的蒿菜,两文钱一斤,要是压一文,根本没什么赚头,蒋厨子要了十斤蒿菜,称好后裴厌虽然没给算便宜,但又给抓了一大把。
“鸡蛋还照上回那样,六十个。”蒋厨子说完,伸手自己把蛋筐盖子掀开,略显惊讶:“哟,弄成这样了,倒挺别致,一个格子塞一个。”
他从中掏出一枚鸡蛋,说:“这倒是个好法子,鸡蛋磕不着。”
“这不是路远,每回来总有几个碰破的,鼓捣了几天,弄出这个。”裴厌也伸手,摸了几个鸡蛋出来,见没有磕破的,他抬头看一眼称好茄子的顾兰时,两人眼里都有笑意。
“这一筐能装几个?”蒋厨子好奇问道。
裴厌开口道:“大的七十六个,小的四十八个。”
“如此,数目也明了。”蒋厨子了然,他把鸡蛋放进蛋篮子里,不再闲聊了,眼瞅着天已经大亮,随时有食客上门,要赶紧买好,还忙着呢。
裴厌帮着把菜搬进酒馆后院,账一结就出来了,往酒馆里送菜送鸡蛋很省心,鸡蛋、豇豆和葫芦瓜是大头,得了三钱多,至于别的菜,零散着加起来也有大几十文。
在给同春酒馆送菜以前,他俩都是沿街零散卖菜,这一笔大生意让两人心情都很好。
把空竹筐放在板车上,裴厌看向顾兰时:“去青鱼巷那边?”
“好。”顾兰时刚说完,就听见巷子里头有人喊他俩。
“哎,卖菜的,别走啊。”两个夫郎胳膊上都挎了个竹篮,边走边喊,着急的那个还冲他俩招招手,生怕跑了。
顾兰时笑着说:“不走不走。”
那两人过来,见菜都新鲜,还有鸡蛋,都买了十个鸡蛋并两样菜。
在他二人后面,陆续还来了三四个人,有的买了,有的只看看,见鸡蛋格子做的别致,就多瞅了几眼。
夫郎妇人多,又都是一个巷子的熟人,边买菜边说笑,倒是热闹了一会儿,还引来几个小孩围着板车转。
账都结清后,裴厌牵毛驴往外面走,顾兰时跟在后面,这样能看着车上菜。
今儿运气不错,还没到青鱼巷,豇豆和蒿菜已经卖光了,车上最大的一个冬瓜也被个麻利干练的老太太买走了,还是裴厌帮她把冬瓜抱进家门。
一路走走停停,有人听见他俩卖鸡蛋,询问有没有鸭蛋。
这会儿到了腌咸鸭蛋的时候,不用旁人说,两人都看见好几个沿街卖鸭蛋的人,生意还都不错。
只是他俩没带,那人走了之后,顾兰时还说,回去了再弄几个蛋筐,好把鸭蛋也带来,样数多一点生意更好做。
到半上午,太阳大了,裴厌让毛驴停在街边空地上,和顾兰时喝水歇了一会儿。
裴厌整理了一下车上菜筐,说:“剩的不多了,留下这些不卖了,到舅舅家都卸下,转过街角有卖酒的,再去买两吊肉,就往回赶。”
“好。”顾兰时喝完最后一口水,把竹筒盖子塞好,舒一口气笑道:“今天还不错。”
“嗯。”裴厌也笑了下,怀里钱袋沉甸甸的,除了铜板以外还有几钱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