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有棠羞愧地说:“确实不好看。我们什么时候去捉唐任?”
“除了捉唐任,你想不到别的话跟我说了?”
谢有棠思来想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他抓了?”
赵敛忍俊不禁:“捉了他之后,我们怎么做呢?”
“当然是把他绑起来示众,他那样的人,也能做管军吗?”谢有棠愤恨地捶了一拳自己的手掌,“大周管军如此,将来再想收复西北二州,做不到了。”
“绑起来示众,然后呢?”
“然后?”谢有棠想不出来了,“贬他去边疆。”
赵敛摇头:“去外面练枪吧,明天把书背给我听。”
谢有棠恼了,嘀咕着:“好叔叔,我们到底要等多久?等到唐任自己把事情闹大,才捉他吗?”
“是。”赵敛不急不慢地说道,“一回两回算不得什么,光步军司知道也算不得什么。得让全珗州的人都知道,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懂了吗?”
谢有棠似懂非懂:“我练枪去了!”
七月底,夏日的热渐渐散了,天开始要变凉。
赵敛算着,一月之期将近,他也该向官家交差,于是便同林珣说:“先前所罩的网,这时候可以收了。”
林珣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中午时,他特意叫大理寺正陈复到刑部去一趟。
大理寺同刑部其实是分不开的,有时公务相重,也确实需要大理寺官员去刑部处理公务。陈复本是大理寺不起眼的小官,今忽然得见刑部尚书,还觉得受宠若惊。
他头一回到刑部,心带几分敬畏,走路也发飘。才踏上刑部上楼的台阶,他就见到好几个穿紫服的官员,更是不知所措地到处叉手。
“这些都是刑部的上官,寺正不用拘束。”林珣温和说。
陈复口中说是,身子却更加僵硬了。他随林珣到楼上,腿哆嗦得发软,走路也慢,还得林珣停下来等他。
林珣纳闷:“我听说寺正原先也是在珗京长大的,怎么紧张成这副模样?”
“刑部有所不知。”陈复艰难地吞咽唾沫,“下官从前确实是在珗京长大,不过后来家中遭变故,一直担心受怕,胆子也不比从前大了。”
“哦,是如此。”林珣随意地晃手,“不必害怕,寺正若此时就吓成这样,今后还怎么做高官呢?请进吧。”
这便一同进屋。
林珣这间屋很是整洁,书卷摆得齐整,笔墨纸砚都合规矩地放,让人见了十分舒适。陈复原本害怕,到了这地儿,反而有所缓解。
“我就直接说了,寺正。最近步军司任了新管军,你知道他的,便是你从前同窗赵观忱。”林珣说。
陈复听了赵敛名字,低下头狠吸了一口气。
林珣见此,并不询问,只说:“步军司的兵籍很乱,又涉归刑部管的案子,兵部并不好多插手,所以我就接下来了。”
“是。”
“正好我前几日看到大理寺的札子,觉得你……”林珣思量片刻,“你字写得不错,大约也是可塑之才。朝中不能总用旧人,还是要多提拔提拔新人,所以叫你来了。”
陈复恭敬说:“多谢刑部抬爱,下官定竭尽全力。”
林珣安抚说:“你放心,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收收文书、写写字而已。把步军都指挥使司里所有的文书都收上来,整理、登录在案,就成了。我之前忙过一回,实在是忙不过来,得需你帮帮我。”
陈复叉手:“下官愿效力。”
“那好,你就先在我这里誊抄几份文书,等步军司收拾好了,我便带着你去再收。”
陈复一个人在刑部里抄案卷,抄着抄着,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不是步军司的案卷么,怎么还混进来殿前司的了?心里虽觉得纳闷,却也不敢多问。他本来就吃了家道中落的苦,再也不敢像年少时那般张狂了,旁人叫他做什么,他做就是。或许办好了差事,还能受林珣保举,并不差。
他这一抄就是三天,每天都至深夜,抄到腰酸背痛,身子都直不起来。
约在第三日入夜不久,林珣突然来叫他,说:“跟我去一趟步军司,有一套案卷出了差错,要找步军司的管军查对。”
陈复困到不省人事,心想哪来的差错?但还是迷迷糊糊地骑马跟着林珣去步军司。他也没问,反正就是去查个案卷而已,不还有刑部尚书带着他么?他只要在边上跟着,该说话时吱一声便好了。
就是走到步军司营帐群门口时,他听见一些匪夷所思的声音。
秋夜有点凉了,他被秋风吹得清醒,把那头管军营帐里令人面红耳赤的叫喊听得一清二楚。
“你听到了吗?”林珣忽然问他,“你可有听见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