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北这座城市里面,除了好朋友之外前领导也带给俞悦一些温暖的感觉。
从老家到江北工作之后,每年的除夕俞悦都没回家过。
忙碌了一年到头回家,家里人期盼的不是团聚,而在乎的是俞悦带回来多少钱。
俞悦以为正式工作能够对这个家庭又更多的话语权,在一年除夕夜想要回家过一个团圆年。
从行李箱里拿出给俞悦妈买的保暖内衣,接过东西的俞悦妈没有好脸色。
那个牌子的保暖内衣是俞悦工作后听同事们介绍的,以往俞悦在老家最讨厌的就是过冬天,她袖子永远比同龄人会短一截,唯一一件能够拿得出手的羽绒服还是邻居送的。
邻居姐姐要去江北念大学,常穿的羽绒服小了,就送给俞悦。
那一件羽绒服是老裁缝做得,样式就是普通款式,颜色是白色,胸口还有一个针缝的“假名牌”商标,可俞悦不在乎这些。
从小到大俞悦和俞超的衣服都没有白色,俞悦妈觉得浅色衣服不耐脏,白色衣服穿在身上不好清洗,俞悦也总是穿得灰扑扑的。
邻居姐姐这件就羽绒服有些泛黄,俞悦还是视若珍宝,每次穿都小心翼翼生怕弄脏弄坏,袖口上再套上两个俞悦妈做的袖套保护好衣服。
一到冬天要穿这件衣服,俞悦妈就要俞悦多穿一些衣服在里面,叠加得十分臃肿滑稽。
以往的衣服没有那么保暖,到了江北才知道,冬天是可以在羽绒服里面穿一件薄薄的保暖内衣就可以抵御一个冬季的严寒,而且轻巧方便,不会像是一只臃肿的企鹅一样滑稽。
那个牌子的保暖内衣俞悦也是咬牙才给家里的每个人买一件的,她不是没有对这个家庭示好,只是这个家庭对她永远都有壁垒。
俞悦妈拿着保暖内衣的眼神俞悦这辈子都不会忘,从拆开包装起就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俞悦。
“在江北工作那么久,回来过年就给我们带这个就打发了?”
俞悦妈是一个习惯会扫兴的父母,对俞悦的教育中更多的是打击,俞悦说出保暖内衣的价格时,换来的不是俞悦妈的肯定,而是由数落变成了谩骂。
开始细数一件保暖内衣所花费的钱能够都为这个家庭购买多少东西,可相比起保暖内衣的价格,俞悦从中听到最伤人的那句话还是她配不上这件保暖内衣。
要是赚钱之后,应该给弟弟存钱多为家庭出力,买这么贵的保暖内衣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世界上要是任何东西都能追溯意义就好了,无条件的为家庭付出原本是血缘的本能,在那后俞悦除夕夜宁愿躲在出租屋里吃泡面也不愿意回家。
前领导像收留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一样,邀请俞悦到家里过除夕夜,俞悦对前领导的称呼也变为了师父。
师父和师娘在那之后每年除夕夜也会给俞悦准备好压岁包。
本来上家里吃饭就怪不好意思的,俞悦没有脸再拿那个压岁包,师父师娘却说既然改口压岁包也应该收下。
师父师娘一直丁克没有孩子,除夕夜的时候准备的菜从两人添上了俞悦的第三副碗筷。
有时候俞悦也贪恋这样幸福的感觉,要是真的是师父师娘的孩子就好了,起码这样的家庭真的疼爱她。
正是有了这样的影响,俞悦也想成立一个属于她的家庭。
除夕夜江北保留了放烟花的活动,禁烟令在过年期间接触,俞悦从前领导的家里出来,还能听到一些烟花在上空绽放的声音。
那些还亮着灯的屋子里都是欢声笑语,可俞悦的手机里只有俞悦妈新年时问的那句这个月该给家里打的钱多久打?
原生家庭是不可选择的,这句话是师娘告诉俞悦的。
师娘和俞悦成长在一个相似的家庭里,那时候师娘的父亲整日酗酒,母亲早就逃离这个家庭,留下她和弟弟两人。
家里重男轻女认为女孩都是要嫁出去给别人家的,剥夺了师娘读书的权利,早早将师娘送进工厂里干活。
那会师娘又瘦又小,干活太重太累经常困得睁不开眼,也因为操作不当被机器压了手。
在屋内师娘切着菜,俞悦端着餐盘,低头就能看到压着菜的左手少了两根手指头。
师娘苦笑着回忆,以为当时被压着手会让父亲紧张,可父亲一到医院就责备她干活都不会,这样许不到好人家拿不到彩礼弟弟以后怎么办?
从那之后失去两根手指头的师娘清醒过来。
以血缘名义继续为这个家庭无条件的付出对她本人来说,是个人给自己的一种道德绑架。
转过身坚定的说,只有奋起割舍和摆脱原生家庭才能夺回人生真正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