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音员非常简短的一条口播,正在织毛衣的翟晓敏,却看着电视愣神了。
反应了好一会儿,她抄起电话,就打给了周彦。
周彦在做饭,声音听上去挺急切,“怎么啦晓敏?长话短说啊,我火上坐着锅呢!”
“新闻看了吗?那个什么六条意见的,我没记住,但听着像是利好,明天去春华室看看吧?”
“明天?明天不行,徐大明在老家找了个保姆,说明天来家里试试。哎呀啥利好啊晓敏,都跌成啥样了,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了。先不说了啊我得去关火了,不然一会汤都收没了……”
周彦是真的着急,没等翟晓敏说完话,电话就挂了。翟晓敏不死心,直接又打给了李霞和刘亚娟。
李霞说明天想去染头发,刘亚娟的理由更离谱,直接说最近不想动弹,不去。两人也都和周彦一样的说辞,告诉翟晓敏别白费力气,李霞甚至明确说了,大盘啥时候把向下的缺口堵上,啥时候能有点起色。
挂了电话,翟晓敏也陷入了自我怀疑。
难道真的是她小题大做了?可那新闻内容她虽然复述不出来,听着就像是利好政策啊。大家咋都那么悲观呢。
跌怕了。
美国一个炸弹下去,不光是大使馆,在股市也炸出来个窟窿,就连股民的情绪,也炸碎了。
但翟晓敏不死心,她还指望着股市里多赚点钱,能补贴家用,能给孩子治病。她们不去,她自己去。
第二天,翟晓敏把孩子们都料理出门,早早来到了春华室,出人意料地,其他三个人都在。
“你们三个咋回事,声东击西啊?”翟晓敏放下包,笑得意味深长。
“你都招呼了,我们仨还能一点面子不给啊。”李霞抻着眼皮照镜子,她最近新纹了眼线,贴着眼皮的一道黑线,也不知道离眼睛那么近是咋纹上去的,翟晓敏看着就害怕,但眼睛看起来确实大了一圈。
“你不是要烫头发吗?”
“明天呗!”
“你不是要见保姆吗?”
“晚上呗!”
“你不是懒得动弹吗?”
“哎呀晓敏你这话说的,强挺着呗!”
话音一落,四个人哄堂大笑。那一瞬间,给老公做饭、盯孩子学习、炒股赚钱、洗衣服做饭这些烦心事,全都抛诸脑后了,只是好朋友之间纯粹的揶揄、开心,心无旁骛。
翟晓敏双手煞有介事地抱在胸前。
“先说好啊,既然来了,就得呆到收盘,谁也不许跑啊!”
9:30,开盘了。
和翟晓敏预想得不同,盘面并没有什么起色,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交易量也上不来。一个上午过去了,个股的走势勉勉强强的,犹如一潭死水。
“你看我就说吧,那么大个窟窿在那,不堵上,也没法往上走啊。”李霞烦躁地翻着股票,每一支的走势都不咋地,都是一样的死气沉沉。
“就当咱四个聚在一起说说话了,自从简明羽他们三个上了初三,好久没有人这么齐的时候了。”
刘亚娟每天在家侍候一老一小的吃吃喝喝,不是个轻松的活。特别是他们家简耀辉,特别难侍候,“吃鸡蛋只吃半熟的”,“喝牛奶必须加热”,总之不是个省心的主。
一上午没有什么操作,四个人吃了饭,聊了会家常,转眼就到了下午一点。
再次开盘了。
“我可呆不了全天了啊,中午饭也解决了,一会我就去烫头”,李霞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头顶的白茬儿都冒出来了,还得染。连染带烫怎么也得四个小时,一点半就走。”
“那我也走了,我家那个晚上要吃炖牛肉,正经得炖一会呢。”刘亚娟准备跟着李霞一起撤退。
“我今天没啥事,保姆晚上才来,在这陪你吧。”
周彦知道,翟晓敏来了春华室,通常就会呆到收盘,然后去接方笑安放学,这样时间刚好。
翟晓敏一脸感激地看着周彦,想说还是你好,但话还没出口,就被李霞尖利的一嗓子打断了。
“等会儿!”
大家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去。
“深发展涨停了?还是我看错了?”
李霞的口气带了怀疑,翟晓敏凑过头去,没看错,盘面上,深发展下午开盘直接上拉,不由分说来了个直线封板,这一看就是有大资金在收筹码了。
“陕国投也涨停了,也是直接拉了个板。”刘亚娟不停按着翻页键,每一支股票都是上扬趋势,有的直接逼近涨停。
翟晓敏回到自己的电脑前,看指数,看自选股,看板块,全部都是一片飘红。
“金融股基本全封板了。”周彦那边也在浏览板块。
四个人互相看着彼此,谁都没说,但都心照不宣——炒股这么多年了,水平咋样先放一边,大大小小的行情肯定是经历过的,行情的开始,多半都以金融股往上带盘子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