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就像是死神近在眼前。
随时可能在下一个弯道后跌落深渊粉身碎骨的情景下,隐约间,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夹杂在呼啸的风中,直勾勾地扎痛着耳膜。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必须停车离开。
这无疑是每一个人在这种情景下的第一个念头。
月刃感到自己的耳膜几乎在这样持续的颤抖下隐隐发痛,周围越来越频繁的分裂声,仿佛在提醒他随时可能随着这辆分裂的卡丁车坠入无尽黑暗。
然而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依旧紧绷,视线始终定定地看着眼前接连出现的全新弯道,紧踩的油门没有任何松懈。
一个弯道。
又一个弯道。
次次惊险无比地与死神擦肩而过,眼看岌岌可危的卡丁车仿佛被最后一根线条所维持着,始终没有崩塌瓦解。
然而月刃的坚持得到验证之后,面上闲适的笑容却反而渐渐地收敛了起来。
依稀间,他可以感到有什么盘踞着在从他的脚底渐渐地蔓延。
正是卡丁车内部连接着零件的,密集到足以令人头皮发麻的线条。
——它们好像,活了过来。
月刃缓缓地皱了一下眉心。
有一说一,这触感,确实有点恶心。
第109章 怪谈游戏厅
如果说先前的简单观察并没有觉察到什么异常,那么当这些线条触及到肌肤之后,才发现这些显然并不是他们平常时候所见的那些毛线。
隐约间,似乎有密集的绒须遍布了这样线条的每个角落。
濡湿的感觉下带着丝丝分明的吮吸感,就像是有无数细小且密集的吸盘在探索着肌肤上的每一寸毛孔,跃跃欲试地想要探入。
与其如第一反应那样认为是活了过来,倒不如更像是这些线条本身就是一种活着的生物。
头皮发麻的感觉在这一瞬间显得格外清晰,这种发自内心的作呕感下,如果换成是以前,恐怕月刃早就已经选择直接结束这场让他感觉浑身不适的游戏了。
是的,如果是以前一定。
但是现在不行。
眼下他作为战队里面的首发队员,还需要帮后面上场的池停探路。
这个认知,让头盔后的神态间不由地露出了一抹深深的无奈。
果然一旦被束缚了,就远没有以前完全凭心情做事的那么随意了,但是……
无奈的神态一闪而过之后,伴随着脑海中闪过的某个身影,月刃嘴角又缓缓浮起了一抹分明的弧度。
但是这种被羁绊的感觉,本身就让人感到——非常愉悦啊。
月刃的眼皮微微垂下几分。
在一片疯狂后撤的斑驳灯光下,原本狂舞在他脚底的影子也顷刻间攀爬上了他的脚踝。
锋利如刀的黑影触手利落地掠过,所有试图吸附在脚上的线条顷刻间就被切割成了无数的小段。
这样粉色的线段一截截跌落在车座下,尚且还在不甘心地挣扎着,便见那些黑影意犹未尽地继续往四周延伸,就这样直勾勾地渗入到了割裂的车身当中,毫无预兆地迎向了那些连接着各个零件部位的纤细线条。
持续断裂的声音很快被呼啸的风声所吞没。
这样的画面通过监控视屏落入观看区几人的眼中,让纪星雀没忍住的一声惊呼:“卧槽,他没事去割那些线做什么,月刃疯了吧!?”
“确实是个疯子。”池停对于纪星雀这样的评价给予了认同,视线定定地落在画面当中,一贯温和的神态间一时之间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他当然知道月刃眼下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明明有那么多种不同的办法摆在眼前,这家伙却是一如既往的更愿意选择最不计后果的这一种。
就像是,只有这样将自己置身于随时可能万劫不复的危险境地当中,才能够让这个男人在强烈的刺激之下感受到更多的激情一样。
在影子疯狂的游走之下,线条逐渐断裂后的车身显得愈发的岌岌可危,剧烈的颤动感下随时可能携带着车上的人一起冲出赛道直堕深渊。
然而眼看着车身就要随着被影子割裂的线条崩坏瓦解,最终的几根线条每当被彻底隔断的瞬间,总会顷刻间又生出更多的细线出来,格外倔强地将零件在彻底散落的边缘一次又一次地强行拽了回来。
明明是玩家的月刃孜孜不倦地试图拆车,反倒是那些线条在努力地维持着车辆的完整,这样宛若身份置换的画面怎么看都充满了强烈的割裂感觉。
然而,零件之间的连接一次接一次的切断下,越来越多连绵不绝的新生线条却又确实紧紧地扯住了崩塌的临界点,阻止着车身眼看就要发生的彻底肢解。
卡丁车仍在飞速地疾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