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几乎没有血色,眼瞳失去幽蓝光亮。心脏的伤口是致命的,那里已经没有能够使他重新站起的金红血液。
是真正的要步入死亡的倒计时。
伊塔洛斯俯视他。
真正的死亡令他的支配者如玫瑰般妖冶诱人,如火中余烬支离破碎。
某种情绪蠢蠢欲动,使他心脏灼热。
是爱意。
爱意无休无止,已成为毒药浸染身心。心中充斥的情感愈演愈烈,于是脑海中曾经共鸣的回忆冲破枷锁。
原来是这样。
他一直来都都刻意遗忘的,关于另一个名字。
他为何而来?前行不过只是为了找回执念。
伊塔洛斯终于明白为什么面对春风野火的爱意却无法接受。
看来,到此为止了。
结束来得这样快。
但伊塔洛斯说过,他亲爱的支配者不会死在这里。
现在就死,太过可惜。
他更想看见花朵陷入荆棘,隐忍战栗。
但从此以后那不会是自己。
伊塔洛斯轻笑出声,郁封耳旁的声音低沉而疯狂。
——“亲爱的,准许你命令我。”
郁封眼里伊塔洛斯是恐惧的虚无,是恶魔的本体,但是有诡异的信任。
他好像就是知道,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不会伤害他。
永远不会了。
改变意味着什么呢?
郁封呼吸凝滞,在力量完全散去前,无声地轻启唇。
“我命令你,伊塔洛斯……为我胜利。”
“今日宣告:支配者——郁封,服从者——伊塔洛斯,唯心所现,唯识所变,不念旧恶,万事皆允——自今而后,永赦无罪!”
在他视野中的图像完全成为不可见的黑色的前几秒。
他看见黑雾轻盈落地。
银白色的人影从雾中脱离,优雅而不沾染一丝污秽。
伊塔洛斯反手抽出长剑,身姿恍如天幕中灵动的飞鸟。
他力量的爆发是塞梅兹远不敢正面对抗的,而铺天盖地的游影完全让这方天地成为他的领域。
塞梅兹连接精神网,自己退到角落中,克鲁格带着他手下的虫类挡在前方。
支配与服从的利剑使得伊塔洛斯的力量突破躯壳约束,浓雾中的怪物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他会为亲爱的支配者讨回来。
空间震荡,无数碎片掉落,裁决世界在他爆发的力量中轻易崩溃。
一切很快结束。虫母和虫父不堪一击。
塞梅兹在伊塔洛斯剑下散为碎块。
她既然看得那么远,怎么不会知道胜算有几成?
伊塔洛斯撩起额发,缓缓呼出口气。
结束了。
甩甩剑上的黏液,将其收回,漫天游影回到他脚下,无比乖顺地跟从。
他转身步入浓雾,姿态轻松得像是要去赴一场邀约。
脚下的道路残破而晃荡,像一片轻薄的冰,随时会碎,但他依然踏上。
伊塔洛斯卸下所有的力量,摊开双臂,义无反顾地拥抱它们。成千上万被他震慑的怪物重新找回目标,恐惧的化身轻易将他缠绕。
血色在他身上蔓延,一切在进行于寂静之中。
然后,他微笑着坠入虚无,与周遭低旋的蝴蝶一起。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只剩下世界的意识漱漱流淌飘散。
有什么远去了。
郁封疲倦闭眼。
裁决世界在塞梅兹入侵后被毁坏得彻底不能运作。
到处是残缺破碎之景,一不小心就会将行至此的人拽入世界夹隙。
林含余要修复它还得花费一段时日。
郁封故地重游。
凭感觉来到伊塔洛斯与塞梅兹战斗的地方。
虫类的尸体在这里已经腐烂发臭,主神不会在意它们,大神官们也不会把已经死亡的存在放在心上。
他凝视它们片刻,心中仍然有恨意。
下一秒,它们就消失了。
对于艺术神殿的神官来说,在他们构建的世界中,想要一些存在消失,只是删掉某处数据那么简单。已经死亡的虫母不再具有力量,林含余清理它们像是在清理路边的垃圾。
他在周围慢慢地走。伤口还未完全恢复,宽松的长袍轻轻拂动,露出被绷带紧紧缠绕的躯干。
脚下白雾稀薄,麦田枯萎。
林含余让一点余晖跟随他,好让他看清一些不容易被发现的破损处避免受伤。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来到一处空白。拾起地上的羽毛耳坠。
【法涅斯的幼羽耳坠(装备绑定)】
【——现实与虚幻之间,究竟什么才是真实?只有面对才能认清内心,只有经历才能窥见本质。答案在你心里。】
【使用限制:无限制】
【注:不可强化,不可改造,该物品强力破坏后不可修复。可指定转赠人(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