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伊塔洛斯刚刚打开门,女佣惨白的脸就从阴影中飘出。
短发少女挡在门前,语气恭敬:“请问,先生与夫人有什么需要吗?”
“不需要,我们想在餐前逛一逛。”伊塔洛斯说得直白。
“可是马上就要到晚餐时刻了,您可否再在房间中待一会儿呢?”女佣说得礼貌,话术却不完美,像是要拦着不让他们出门,“这时出去闲逛,您不会逛得太尽兴。”
对于客人来说,这些话实在太没规矩了。
伊塔洛斯有些不悦,郁封顺势切换话题。
“可房间中实在太闷,鸟叫声太吵闹,我无法安心休息。”郁封打开扇子遮住半张脸,将声音压软。饶是如此,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能好好交谈的善主。
女佣欠身道歉。
“抬起头,告诉我要怎样才能让鸟叫声小些。”郁封问,“夜晚它们会安静些吗,我真的很需要好好休息,否则我不能保证明日我还能够保持冷静。”
女佣有些瑟缩害怕,好像要被他亲爱的支配者吓哭:“抱歉,夫人。没有办法让它们更小声。夜晚它们也不会休息的,这样的情况已经存在数十年了,早已是庄园不可或缺的存在。这正是夜啼鸟庄园闻名的原因呀,难道先生与夫人前来不正是为此吗?”
似乎在埋怨他们没事找事。夜啼鸟庄园有鸟儿啼叫是很正常的事,在来到庄园时管家就介绍过了,他们还在烦恼只是因为认知得还不够仔细。
郁封轻轻晃着扇子:“它们在哪里?”
女佣更不敢抬头看他:“我不知道,抱歉夫人,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它们的歌声永远不会停歇,每一天,它们都会歌颂庄园。”
“是个很美的说法,但一切现象总有理由造就,不是么?”伊塔洛斯笑吟吟的。
“我真的不知道!”女佣开始哽咽了。
伊塔洛斯冷冷看她,转身揽住支配者肩膀:“亲爱的,我想我们只能尽力适应了。”
如果这是他的佣人,伊塔洛斯敢保证她不会在庄园里待上半天。
这样的做法不太讨喜,但至少对大部分被道德礼仪束缚的尊贵客人有用。
——他们不会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所以会放弃追问,放弃外出的决定。
“你一直待在我们房门旁?”郁封想到什么,转身问她。
女佣擦干眼泪,点头:“是的夫人,我一直在。”
为了确保服务,她不得不守在门口。
郁封:“……”
伊塔洛斯明白他的顾虑,怕他们的对话被佣人听了去,那可就不好了。不过这里的声音就算他们自己讲话也要离得近才能听到,女佣在门外显然没可能知晓确切的谈话内容。
不过,伊塔洛斯还是要她别守在这里。
免得扰人好事呢?
郁封眼尾微红,女佣飞快看一眼,关上房门离开了。
他的提醒只对当事人有效。庄园里的佣人不把客人当做客人,她们似乎认为自己权利更大。换一位前来时,也就不存在提醒了。
支配者欲取下墙上的挂画去听后方的响动,彼时门把手转动。
吱呀一声,先前带他们进入庄园的女佣走进来,盯着郁封道:“请问,你们在做什么?”
郁封缓缓将画挂回去。
无声对峙。
伊塔洛斯先一步开口,责问她:“为什么不敲门?”
恐怕他看起来太和善,所以她们都不认为对待客人需要礼仪了。
女佣略带歉意道:“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但伊塔洛斯不是她用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蠢货,他语气毫无变化地重复第二遍:“为什么不敲门?”
女佣被他震慑住,退到门口连连道歉:“抱歉,先生!今日接待客人实在令我疲倦,一时间忘记,还请您原谅我,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公爵!”
事实上,错了就是错了,主人家只会在心情好时听一听他们的借口。而大多数时候不会有给她们辩解的时间。
所以任何佣人都需要察言观色,这是决定他们能否待在庄园的必要条件之一,是不需要任何人教导,在一次次责罚中领悟的技能。
这里的佣人不具备这种能力。
总之,她们仍然没把客人放在心上。
这样的心态很令伊塔洛斯在意。
伊塔洛斯对郁封道:“你觉得呢,亲爱的?”
郁封拿那把扇子已经很顺手,饰演一位骄纵冷傲的夫人也像那么回事:“我不想再看到不懂礼数的人出现在我面前,希望你回去后能转达他人。”
否则他们在房间中查找线索时还需小心翼翼。
支配者说的话分量还不够,伊塔洛斯又加了把火:“但愿你们没有那种偷窥别人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