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玲珑是看不透这位先生,压下心中的不安。腰肢婀娜,像是漫步在云端,朝着他慢慢走过去,“先生,您最近听到最多的便是恭喜,我这处就不说了。”
“为何不说?”江璟琛淡淡问道。
“大抵是觉得不够新鲜。”
她在他这里即便什么都不用说,便已经是最独特的。方才踮着脚,慢慢一步一步走进,便像是要走到他的心尖上,男人敛着眉眼,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只和往前一样,就成。”
女人笑望着他,言语打趣,“那称呼呢?可要改口叫一声江公子?”
“也可叫些别的……”比如,夫君。江璟琛深深看她一眼,竟是觉得自己是有些痴,意味深长的改了一口,“你可以直唤我姓名。”
“那可不行,我虽不曾读书,但也懂得尊师重道的道理。”
听了她的言语,江璟琛面露苦涩。
褚玲珑嘴里哈出一口白雾,“已经是冬天了。”
廊檐外头的天空有些灰蒙蒙的,两人并肩站着看了一会。
她只是觉着这男人似乎不大高兴,片刻之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寻回自己的父母偏巧还是那可望不可即的江家,江璟琛没道理会不高兴。
江璟琛是来同她道别,人前那么多人,他却也只想和她在一处安安静静的说说话,“这事情到了这地步,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江家那位公子督促我不如快些启程,好容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多看些书,准备入京赶考。”
这么快就要走了?好像这样的话不合适。褚玲珑抬头,瞥了他一眼,“那便祝先生此去一帆风顺,金榜题名!”
江璟琛回过身来,对着她行了个大礼。
“多谢。”
“只有这句?”褚玲珑轻轻蹙眉,总觉着他还有什么话是没说出口的。这人是她至今为止见过最才华决绝,气质清贵之人。想往后余生,也不会再遇到像江璟琛这样的人。还未仔细想,那边传来了说话声。
他们在外人跟前,只能是师徒,不能有旁的情愫。江璟琛道,“我有一件东西想给你。”
她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黄纸包,“先生还真是客气,我都不曾准备临别之礼。”
江璟琛道,“或许,会让你失望。”
褚玲珑甸了甸手里的东西,并不沉,不像是金银之物,“先生又小瞧我了,我虽爱钱财,但也不是非钱财不可。”
她是这样的人,总让人猜不透心思。
便是织造了一个美丽的春梦。闭上眼,脑海里,闪过许多的画面。
夜幕深处,她附在他的耳畔一声一声的呼唤着他,夫君。
大婚之日,她在他的背上,满头珠翠,叮当作响,女人抿着唇不让自己的声音发出来。
更早些,日光很暖的炎炎夏日,他被罗徽贬低的一无是处,在那间让人烦透了的药铺里。一个时辰罚跪刚过,他起了身,透过窗户往下看去,少女执着的背着奄奄一息的老人,穿过闹市,向着他走来。
她总是生机盎然,另他心生爱慕。
另褚玲珑惊的不是那黄纸包,而是那纸包里的竹盐枇杷干。意外罢?她喜欢吃什么脸夫君都不会在意,褚玲珑心中酸涩,嘴角勾起笑,“竹盐枇杷干,这个很好吃。”
“不必省着吃。”
她听完这话,“先生,倒是要把我害哭了。”
“抱歉。”江璟琛真挚的道歉,平静的站在原地,“我的本意,不是想害你哭。”
日光从灰蒙蒙的天空射下来。
像是伸出的无数触角,疯狂触碰她的心口。不过,人与人的姻缘是天定,走到哪里就算哪里。
终是确信是命运的捉弄。
似乎是察觉到头顶的那道目光,褚玲珑把头低一些,想藏起眼睛里的湿润,心乱如麻,“嗯,罗府里什么都有,我不会亏待自己。”
江璟琛抬起手,下意识的想捧起她的脸,突然发觉,此举动欠妥,“你若有难处,可写信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