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小香在有条不紊地按照计划做着,那边去调查店小二的也找出了一些什么端倪和线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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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叫李胜,家住在与太平街西街口相连的长井坡。李浔在一个日落黄昏之时,亲自带着李重华一起去了那里。
这长井坡越往里走便越是深幽和寂静,也越是杂乱和贫穷,太平街的繁华和喧闹都被一堵又一堵的青砖、泥砖的矮墙给挡住了,传不进来。
李胜住的还是长井坡最深、最偏僻的地方,几乎靠近了城外。
“我们来此,可会有意外?”李重华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毕竟他们这两张脸见过的人不在少数,贸然前来,只怕会生事端。
“不会。”李浔摇头,“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也没藏着什么话也说不清楚的秘密,只是想带你过来看看。”
带他过来看看?看李胜吗?
李浔的想法他总是猜不透的。
“你走近我几步,我带你上去。”李浔朝他勾了勾手,臂膀微微地展开。
李重华浅浅地抿了一下唇,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而后他就感受到对方的手臂圈在了自己的腰上,又带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李浔足尖一个借力,两人就轻盈地踩上了泥墙,他抿着唇,默不作声地攥住了李浔的衣摆,绷着身子被对方带着一起又迈到了砖瓦上。真真像话本小说当中写的那样飞檐走壁了。
当初被带上仙灵山对方也用的是这样的方式,时隔将近两旬,他又瞧见李浔发功了。
速度很快,巷道里曲折绕行的路让他们逃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地方,他们趴伏在了屋顶上,借着茂密的稻草掩盖住了自己的身形。
这院儿的布置很是简单,黄泥土块儿垒成的院墙和房屋,拢共就是两间逼仄的厢房和一个正厅,偏厅用作了厨房。院儿里一个竹编的长椅,还有一口被盖着木板压着石块儿的大水缸,墙角的地冬天就没种东西了,看着有些空荡荡的。
李重华的呼吸都放轻了不少,生怕是发出什么声响。
“你且看。”李浔压低着声音凑到了他的耳边对他说,他往旁躲了一下,避开了要钻到自己耳朵里的热气。
心不在焉地答道:“嗯。”
两人也就没有再说话了。
这地方本来也就静,彻底融进去之后周围所有的,哪怕是细小的声音都变得十分清晰。
李重华觉得自己听见了苍老的咳嗽声、费力的呼吸声,像是朽坏的木门被强硬地拉开,腐烂潮湿的碎屑从门上坠落,发出呕哑嘲哳的声音。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又其实那是风吹过巷道发出的。
没有等很久,李胜就提着一些东西进了院子里,身上穿的还是李重华上次在云锦阁见到的那一身衣服。
李胜先是打开用石块压着的大缸,数了数里头放着的白菜和土豆,数清了之后将院儿里的竹椅用袖子扫了扫,随后才提着东西进了西厢房。
他们趴的这个位置在东厢房的屋顶,正正好好地能看见西厢房,只是李胜进去的时候又关上了门,里头的事情就瞧不仔细。
“今天感觉怎么样?好一些了没有?”李胜的声音从房内闷闷地传了出来。“咳得厉害吗?”
原来没有听错,李重华想。
被问得能个人没有作回答,李胜却也好像习惯了一样。
“我把你抱出去坐一坐,我要做饭了。”语罢,房门就被打开了,李胜抱着一个形容枯槁,仿若只是骨头包着一层肉皮的老人出了来,而后放在了竹椅上。
仔细一看,是一个老妇人。
他又噔噔地跑进了房内,抱出了一床厚实的被子,给那老妇人严严实实地裹上了。
“我做得很快,你得透两口气儿。”李胜说着,给那老妇人顺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发丝。
说来也是奇怪,这老妇人眼见着身体不好,可身上却是捯饬得整齐干净,一头白发也不像个重病到皮包骨的人一样杂乱,反而梳得顺滑,似乎还抹了点香油。
李浔好心地给他解释了一下,“这是李胜的母亲刘桂香,一人将李胜养大了,前几年生了重病,病没好,人又瘫了。”
竟是如此。
他听着李浔说的这些话,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刘桂香,听着她若有若无的、艰难的呼吸,自己的心忽而也一抽一抽的。
而那边在厨房忙着的李胜,嘴也没停下来,一直不停地与院里的刘桂香说着什么。
“这几日送香囊的都不来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听着有几分愁,“我就盼着她们母女俩赶紧来,让我做生意。“
“掌柜不是说了吗,卖出了一千个啊,就给我个秘方,那秘方十成十地能治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