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又大致看了眼对边墙上的奖状,应无识才是撩开门帘走出去,看李叔身子骨都这样了还强行躬着腰洗藕便去帮他。
李叔见他过来了还想推脱让他去坐着,但应无识都为了想帮忙而拒绝他两次,就没拒绝。而后他直起身挤眉按压着腰部,淡淡说:“要不留下来吃个饭?”
“不……”
“不许推脱。”
应无识只是说了一个字就被李叔逼了回去。对于李叔而言,应无识是他的救命恩人,请他吃餐饭,天经地义。
“好吧。”应无识无奈笑了笑,接受了李叔的“无理要求”。
藕和玉米、排骨都切好后,李叔一并将它们丢进高压锅里。搞清楚后,又去屋内抓了一把糖出来放进果盘。
李叔看着墙上的女儿脸上不自主露出笑容,剥了个橘子淡笑道:“她当时要干这一行我还很反对。”
应无识点个头:“父母都希望儿女一生无忧,做饭碗稳定的事业,但是也是要尊重他们的意愿,也并不可一意孤行。”
李叔笑了笑:“这份工作是她的一意孤行,而我也尊重她的意愿。”
应无识回过头来又大致扫了一眼照片,他好像看出来李舒雨生前是做的什么了:“老师吗?”
李叔丢弃果皮走到一张照片跟前,换了语气声音沙哑地说:“是的,老师。”然后伸出手摸着这张上的脸庞,“她去山区支教,我不同意,但她还是去了。不过去的那几天她过的不好吃不饱,还跟我哭呢。”
他说到这里,眼睛开始朦胧,泪水在眼眶止不住地打转,就在那口橘子吃进肚时,那滴泪也与一句不相关的话溢出。
“好酸啊。”
应无识站起来拍着李叔的肩,然后眼睛看向李叔手指轻触的那张照片:“是因为山路崎岖而出的事吗?”
李叔晃晃头,“不是,”而后塞下另一半的橘子,“在出租屋……上……”
李叔颤着的唇最后紧紧抿上,后面的话他怎么样都说不出口。
要以什么方式来告诉别人,自己的宝贝女儿是以这样子的方式自杀的。到底是出于什么而要自杀,压力?困难?
上吊自杀是最痛苦的自杀方式其中之一,临死前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窒息感。而很多在这一刻间,都对死亡对上吊产生恐惧,还想活下来,因为这太痛苦太绝望。
但脚下活下去的希望已经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最终,带着后悔死去。
应无识不再询问而是轻轻拍着李叔的背。
他不能亲身感受李叔如今所承受的痛苦,但李叔女儿临死前的感受他能切切感受,因为他也这么死过。
李叔深呼吸一口气,却像是积攒了好久的愤怒,下一秒将愤怒集中在拳头种种砸在墙上:“她虽然留了遗书,但我知道她在生前背着我偷偷扛下许多,是有人在间接害她。”
应无识答应着,“我帮您一起。”
李叔仰着应无识看,最终还是坚决地摇了头:“小应你是好孩子,李叔不能害了你……”
第27章 死亡
两人喝了碗藕汤后,应无识便将李叔送去村子后山的墓地。
而从公园内就一直偷摸跟踪在两人身后的神秘女子,现如今却也跟来了墓地。
应无识早已发现这位跟踪者的存在,不明白她的跟随是有何用意,但她的目光像是只在意李叔的身上。
女子赤脚行在被枯叶铺展的地面,这两波人都离得近,可应无识并没有听见身后女子的脚步,这么说来好像也的确。女子的肤色并不符合常人,脸色白的发青,在大冬天的衣衫单薄只是简单套了件松垮并占有黄泥的衬衫。她有着一头乱糟糟的羊毛卷,像是被水击垮湿湿地搭在两肩,还有脸颊也粘上几条。
李叔像是没有发现,还在带着路。
这条路望去杂草丛生,青的枯的,边上还会开一些不知名的白瓣花朵,清幽的藤蔓盘旋盘绕在老树上,加上这边不知是快要下雨,还是地理位置的原因,总感觉天气阴沉并且阴森森的。
不过应无识这样的环境呆久了,心里没什么发毛的感觉,只是总想着身后的女子。
因为女子的羊毛卷很难不让他怀疑这就是李叔白白去世的女儿李舒雨,各种特征都近乎挨边。
应无识曾在贴满李舒雨照片的墙面上见到过穿这件衬衫,黑点花纹,虽说如今是被泥渍掩盖。
可今天便是李舒雨要转世的日子,想必离两人还算有点距离,约摸它也是知道应无识的身份,所以迟迟不敢靠近。
看得出来,它其实是蛮想挨着父亲的,虽然父亲不能看见它。
应无识就跟在李叔身后慢行,慢慢地脱离了李叔的步伐悄无声息地闪在一棵大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