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灼烧的痛直达灵魂和每一丝血肉,越来越烈。
长久下来,他已经有些承受不住,接近崩溃。
屋内。
容诺坐在桌前,掏出把短刃,想将手腕这一圈的血肉切除,以达到根治的目的。
他划开手腕处的皮肤,剜出一块又一块鲜血淋漓的白肉,可那团无形火焰却像是有生命一般,他每切掉一块儿,火焰便会钻进更深的肉里,最终钻进了骨髓。
苏子沐回到小院,见到满院狼藉魂都差点儿吓掉。
他从院里匆忙奔到房间,一进门就看见容诺满手是血地,在那里胡乱挖自己的肉。
这下他的魂直接没了,慌乱脱口道:“你在做什么?!”
他扑上去夺过刀丢远,调出灵力覆在人鲜血直涌的手腕,随即感知到此处残留着一丝非比寻常,岩浆般灼热的气息。
木炎。他胸口怒火翻腾,他分明警告过这人,不要再靠近容诺。
他将朱雀留下的灵力悉数拔除,又调整好情绪,为容诺止了血,垂眸视向这人,“为何不去冥王府找我?”yst
“我以为我能解决。”容诺声音无力,语调颓丧,还带着几分自嘲。
长时间的疼痛令容诺冷汗不断,血色全无,苏子沐替人理了理散乱在面颊的湿发,弯腰搂住坐在身前的人,低头亲吻着人头顶。
“对不起。”苏子沐鼻头一酸,“自从遇见我,你便灾祸不断。”
从被拐到合欢宗内强制搜魂,神魂被生剥出肉身,鬼河中被啃食成白骨,桩桩件件都和他脱不开关系。
“你为何会这般想?”容诺有些呆怔,“该是你所遭受的难都是因为我才对。”
他的难?苏子沐也不由一怔,他把人抱紧了些,“我的难怎么会和你有关?那些祸端全都是因为我生于这个特殊的身份,这个身份不仅会给我带来灾祸,而且还会祸及到身边的人。”
“可若没有我,你的灾祸会少很多。”容诺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满是挫败,“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可我似乎又只会是拖累。”
苏子沐捧住容诺的脸,郑重道:“我从未觉得你是拖累,我只是害怕自己没办法保护好你。”
“别妄自菲薄,你才二十五,能有此等修为已经让同龄人望尘莫及,如今只是被牵扯到不属于你的事情里。你本不会碰到这些事或人,大可不必在意,何况,你和他们之间差的只是时间。”
他忍住心中酸楚,朝容诺扬起个笑,在这人听不到的地方,继续道:往后你还有很多时间,会遇到很多人,你的修为也会与日俱增,你会前途无量,而我不过是你所遇之人中的一个。
离小院不远有一个湖泊,平日里水面静得如一面镜子,岸边橙黄渐变的垂柳倒映其中,会让人一时间分不清真假。
而此刻,湖中半滴水也没有,蓝色的湖床也由于急剧失水而皱缩龟裂,裂纹足以塞下去一个成年男人。
在一片蓝色里,有一团金色夹杂其中,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湖很宽很大,朝中间走去,那团金色的轮廓逐渐清晰。
金衣少年跪倒在地,双手支撑着身体,正大口喘着粗气,可能为了压下那肉眼可见的怒火,这人的手背青筋鼓起,指尖嵌进土里,掌心狠狠地拽着把泥土,显然把湖床当成了泄愤对象。
被人打搅到,金衣少年猛地抬头看来,眸中杀气如利剑般袭来,却又在转瞬间化成了一汪春水,缱绻绵绵,欢悦道:“子沐……你来找我?”
苏子沐大概是个不懂风情的人,对上这样的眼神,心中也没有半点儿动容,“木炎,我警告过你,别动他。”
朱雀闻言嘴角的笑瞬间凝住,悲戚地望着他久久没有动作,犹如被施了定身咒。
半晌后,随着眼角的一颗泪珠滑下,朱雀自嘲苦笑着说:“是了,若不是为了他,你又怎么会来找我?”
“我不止一次说过,我对你从没有过那方面的意思,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为什么?”朱雀整个人摇摇欲坠,颓丧道:“分明是我先遇到你的,比其他任何人都先,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一点,我真的就只需要一点……”
“这种事情与时间没有任何关系。”苏子沐顿了顿,“更何况你于我不过是雏鸟情节,本就不是你以为的那般,你自去人间游历一番便会懂了。”
朱雀诘问:“在你眼里,我的感情就是如此吗?”
“这是事实。”
“吾生来就有朱雀一族的传承,又活了数百年,怎会连此事也分不清楚?”
苏子沐默了半晌,不愿再与其争辩,“就算如此,十几年来,在得不到回应后,你应该做的是及时止损,而不是继续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