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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晚会是彻夜的狂欢, 整个广场上的歌舞几乎没有停过。当东方微微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穆云才带着玩得浑身出汗的泽西去一早定好的小旅馆休息。
小旅馆兼职酒馆,清晨时分依旧有稀稀拉拉的客人在边喝酒边高谈阔论,算不得冷清。
穆云只要了一间房, 因此在一众酒客艳羡暧昧的目光中带着泽西上了二楼。
旅馆的房间装修得并不华丽,只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张柔软舒适的木床, 蓬松的碎花床单被套,鹅黄色轻纱窗帘,厚厚的卡其色地毯, 放着黄油饼干和酒的桌子, 一切都带着舒适雅致的田园风。
“你先上床去休息吧。”穆云说着, 自己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店主自酿的黑麦酒喝。
黑麦酒入口并不细腻,反而粗糙辣口,回味醇香,很合穆云的口味。
一旁的泽西先是爱惜地将永恒花冠擦拭一番,随后踮着脚将其放在置物架上。
“你今晚睡哪儿呢?”他轻轻掀起眼皮看了穆云一眼,撩撩头发自己坐到床上。
穆云没看他,低头自顾自饮着酒:“我坐这里就行了。”
“噢,这样呀~”泽西眨眼,伸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先是斗篷,然后是下面被汗水浸得微湿的衬衫,他的动作不紧不慢,每一刻纽扣都解得温吞悠闲,小指偶尔会轻轻划过锁骨,眼神拉丝,典型地在使坏。
穆云深知他爱瞎撩的劣根性,因此只低头垂眼地小口啜着酒,一言不发。
真没劲。
这只虫难道是木头吗?
泽西见勾引不成,只好快速地脱掉白日里厚重的衣服,再换上旅馆里准备好的全新的睡袍,一时觉得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你可以跟我一起上床睡觉的。”他说道。
穆云抬眼便看见他俯卧在浅绿色碎花蚕丝被上,右手慵懒地撑住下巴,长发蛛网般铺散在床上,白玉般的小腿勾起一晃一晃的,眼睛里带着明晃晃的暗示。
他沉默了片刻,眼神动容,随后起身将室内的灯光关掉。
啪的一下,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唯有柜子上的花冠还在永恒的散发着如月光般皎洁的光辉。
窗外偶尔会传来一两声楼下酒客喧闹的笑声,只是并不显得吵闹,反而衬得黑夜十分寂静。
床上的泽西似乎是对他十分不满,动作很大地翻身用被子将自己裹住,同时重重地哼了一声,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雌虫的夜视能力很强,穆云的目光泄露出出些许留恋和温柔,一点点描绘着床上的鼓包。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泽西撒娇的模样。
床上的泽西牌毛毛虫不安分地扭来扭去,突然翻了个身,大声道:“你在偷看我!”
他说得肯定,还透露着些许洋洋得意的意味,嘴巴咧开迫不及待地翻身面对着穆云那一方,一副“看吧我就知道你暗恋我”的模样。
穆云的目光温柔:“嗯,是在看你。”
“怎么突然这么坦率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泽西狐疑地眯起眼睛。
穆云没有说话,只一步步走到他的床边。就在泽西以为他会坐到自己床边的时候,他却径直坐到地毯上,伸手摸了摸泽西的脸颊。
他的手很粗粝宽厚,布满茧子,是一双饱经风霜的手。
泽西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书,觉得穆云很像那些小说里描写的前纪元侠士雌虫,看起来淡漠隐忍,实则心软温柔,像颗沉默的岩石,满身都是故事的味道。
这颗石头还是酒味的。
这般想着,他不禁蹭了蹭穆云的掌心。
“你的手好烫。”泽西感叹。
“嗯。”穆云应和了一声。
泽西在床上翻了个身,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当时那个永恒花冠不是在火堆里吗,你是怎么毫发无伤的拿到的?”
穆云笑笑,也不卖关子:“树顶看起来是尖的,实际上有个小平台,只要速度够快,火是蔓延不到中心的,也就烫不到手。”
泽西不太能理解这样的习俗:“万一速度不够快呢?那岂不是就要受伤了?”
“永恒花冠之所以称为永恒,就是因为经受了烈火的淬炼。”穆云说到这里,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相传一开始的永恒花冠是为了纪念第一任合威萨春城城主与其雄主的爱情故事。”
“什么什么,什么故事?快讲讲。”一听到有故事听,泽西整只虫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穆云只得继续给这只不省心的小虫崽讲睡前故事:“被污染物彻底污染的城主为了不伤害他的雄主,选择跳进烈火中化为灰烬。而他的雄主为了纪念他的雌君,永远居住于城堡中再不外出,将精神依托在雌君为他建造的花园里,直至去世。相传城堡里的仆从经常看到他戴着花园里鲜花制成的花冠,于是才被其他年轻情侣争相效仿,最终演变成一种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