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自己也并没有对人皇多么尊敬,最要命的是,他们并不觉得之前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就侵犯中原,以及后来建功德坑,喝自己族人的血有什么不对。他们在平州太久,早就已经和外面的世界产生了鸿沟天堑般的差距,这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弥补。
是以,时涯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才勉强让这些迂腐固执的牧云人接受了外面,对于踏入平州的外来者不再抗拒,也愿意学习中原的一些文化,比如官话、纺织、冶铁、耕种,同时,时涯发现这些牧云人个个铜头铁骨,力大无穷,是行军打仗的好苗子。虽然毫无章法,但这不是问题,任何事都是要学的嘛!
他挑选了一些适龄的牧云人,和阿尔罕一样送进了三大玄字军中成为士兵。牧云人善战,进入军队以后也很快适应,并逐渐成为了军队中的中流砥柱。
虽说多有波折,但最后的成果起码是让人满意的,时涯功成身退,启程离开了平州。回到永安的那一天,宁怀钦亲自来城门口迎接他的归来,他也翻身下马,走到宁怀钦面前颔首道:“陛下。”
宁怀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时涯向后一看,站在宁怀钦身后的就是皇后和太子。十年过去了,皇后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太子在玄铁营历练过后,也于三年前顺利完婚,据说太子妃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宁怀钦眼瞅着就是当皇祖父的人了。
“你老了。”时涯看着宁怀钦脸上的皱纹,道,“不年轻了。”
宁怀钦酸溜溜地道:“就你年轻,就你不会老。”
皇后道:“陛下,咱们回去吧,外面很晒的,万一中暑了怎么办?”
“这点太阳算得了什么。”宁怀钦道。
皇后:“陛下,回去吧!”
“……”
场面一时变得十分尴尬。时涯轻咳了一声,道:“陛下,我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现在已经很累了,咱们就别在城门口站着了,快些进城吧,我也想早些休息。”
“好吧。”宁怀钦道,“咱们走。”
……
回到宫里之后,宁怀钦单独召见了时涯:“今日皇后说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如果不提,时涯还不那么在意,但他现在说起了,时涯顿时又有了点小意见:“陛下,皇后娘娘似乎不太喜欢我,明明我离开之前还不是这样的,看来这十年中,没有一个人是一成不变的啊。”
宁怀钦道:“你不要听皇后瞎说,她就是耳根子软,听身边的人多饶舌几句,她就真对你起了戒备之心。”
“身边人?”
“自然是朝中那些对你有所不满,但又不敢到我这里明说的朝臣。”宁怀钦道,“我这里行不通,就转而找到了皇后那边去。正巧,皇后是个单纯的性子,听得多了,自然对你心存不满。”
时涯道:“皇后娘娘之前看我的眼神,像是要直接把我吃了一样。”
“你放心,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始终都会相信你。”宁怀钦道,“皇后哪怕耳根子软,但她也会站在我这边的。”
时涯道:“我倒是一直很好奇,陛下为何会娶皇后娘娘为妻?”
宁怀钦道:“自然是觉得她有趣了。在我到了适婚的年纪之后,母后便找了一次机会,把朝中适龄的女眷都召到宫里,名义上是游园赏花,其实谁都知道是在给我选妃。各家的小姐得了家中的授意,从头到尾一直都在往我跟前献殷勤,唯有皇后……从头到尾都在吃,小嘴就没闲过,离宫的时候还因为裙摆太长摔了一跤,笨笨的,但很可爱。”
“确实与众不同。”时涯道,“陛下,我离开永安的这些年,阿尔罕怎么样了?他没有再和任何人起冲突吧。陛下刚才提起和皇后的相遇,这倒也提醒了我,阿尔罕的年纪不小了,不知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或者对自己的婚事有什么看法?”
宁怀钦道:“他在军队里倒是挺老实的,话也不多,给他安排什么任务就踏踏实实地干,挺利索的。成亲这事他不跟我说我也不清楚,既然你回来了,直接去玄铁营问他会更好,他应该也挺想见到你的。”
时涯心道不错,自勤政殿离开之后就去了玄铁营。
他去的时候,正赶上军营放饭休息,一个的少年拉着阿尔罕往伙房走,他们俩的皮肤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一个白得发光,一个黑得发亮。
在军营里天天暴晒居然还能这么白,也真是稀奇。时涯这么想着,快步走了过去:“阿尔罕。”
阿尔罕看到他后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时涯道:“怎么,你不知道我今天回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