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姜织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轿厢的安静氛围,姜国山打来的。老爸这个时间起床要去早市买菜,估计是看她没在屋里,才打来询问。
姜织接通时,沈译驰把车载电台的声音关掉,回荡在车厢里的女声乖巧柔软:“爸爸……没有。我醒得早,出来逛了逛,一会儿就回去了。”
等她挂电话,沈译驰才说:“你爸不知道你出来?那我先送你回去,原本还想和你一起吃早饭的。”
“没事,去吃吧。”姜织低头看着手机,翻了翻消息列表,然后锁屏,“我十点前回家就行。十点半要去高铁站,今天去南京找我妈。”
“去几天?回来时我去接你。”
姜织掐着手机软壳,说:“我可能……暂时不回来了。”
“什么意思?”车子被路口的红灯拦住,沈译驰得以偏头看她,眼神有些疑惑。
她盯着红色的倒计时数字,尽可能轻松地解释:“我奶奶觉得我爸妈离婚了,我住在我爸这里耽误他找下家,前天来家里哭闹了一场。我跟你说过吧,我奶奶有点重男轻女,一直不喜欢我。她年纪大了,早几年还做过手术,我不能跟她吵,讲道理她也不可能听,她一心要把我赶走。 ”
“我爸挺好的,但他有点愚孝,这些年一直拿我奶奶没办法,毕竟是把自己养大的亲妈,再顽固也得顺着她。我前天晚上跟他大吵了一架,行李已经收拾好叫快递寄走。我以后不能再回来住了。”
沈译驰这时候才明白姜织那个吻什么意思,是明白他的心意,心照不宣地答应吗?不是。是想选后者,但又没办法兑现。
所以她选择用吻堵他的话。
沈译驰发动了车子,但没有说话,他依旧开得很稳,看似心无旁骛。姜织几番犹豫,终于开口:“沈译驰,刚刚在山上——”
“我去给你买点零食带着高铁上吃,然后送你回家吃早饭。”沈译驰打着转向灯变道,将车临时停靠在路边,制止她说下去,“在不清楚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间的情况下,不要带着怨气说分别。”
“……好。”
后半程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车停在小区门口,姜织解开安全带下车时,沈译驰叫住她:“坐高铁无聊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那我回家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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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一刻,姜织坐上开往南京南的高铁,没有打这通电话。
姜织盯着窗外飞速划过的风景,宿营属于北方,高铁驶过淮河,房屋田地才有了江南水乡的气息,明明同在一个省份,却是两种气候风土。
她看了会儿,便收回视线,连上手机网络开始查今年高考试卷的答案。网上能查到部分参考答案,但标准答案教育局还没有公布。
她只能放弃估分的念头,开始琢磨到南京后怎么赚钱。
之所以决定不考驾照,便是因为她想把时间留出来,早一点开始赚钱。
资金自由了,回宿营的车费和住宿费便能解决,距离什么的,便不再是棘手的问题不是吗?
过去她看影视作品,对于金钱会带来安全感的概念并不能够理解,她生活在被爱和幸福充斥的环境,拮据困扰过她的生活,但笑容和乐观会淡化这种烦恼。
归根结底,还是如今她曾经习以为常的疼爱渐渐流逝,她也随之不快乐了。
姜织,你不能这样。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内耗。
先赚钱。但通过什么途径呢,姜织没有方向。快餐店咖啡店的工作好找,招聘要求也不高,同样回报率不高。舞蹈特长不像乐器这类可以当私教,更何况她有三年没练过基本功,在她看来教人跳舞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她没有教师资质。或许可以接接商演,当模特也行。姜织听着邻座乘客刷短视频的声音,心说经营个自媒体账号跳跳舞或者唱唱歌也不失为一种办法,配音她也不错,她还是有几样拿得出手的特长的。
下午一点半,姜织到达南京南站。冯敏今天要上班,托朋友来接她,发来一个手机号让姜织自己联系。
电话拨通后,姜织按照冯敏的提示,喊了声“方叔叔”,然后做自我介绍。
对面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赖赖的听上去有些凶,好像是被打扰了所以十分烦躁,她怀疑自己拨错了,正要说抱歉挂断,便听那人自觉地说了自己车停的位置,还说她出来就能看到。
姜织随身带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个装手机零钱证件的链条包和一个小号的行李箱,还算轻便,从出站口出来,没走一会儿,对应车牌很快找到了目标车辆。
她朝驾驶侧车窗走去,准备友好地打个招呼,心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希望对方不要在大庭广众跟自己吵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