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槌(4)

姜怡妃解开他的衬衫上的两颗纽扣,手指一把揪住略硬的领子,让他继续。

男人轻笑,唇瓣即将相碰时,突然吐气:“宝贝儿——”

嗓音亲昵又低醇,在耳畔回响,逐渐空灵飘渺。

脑海徒然闪过一张阴森的脸,如从海底爬出来的鬼魅,扯唇对她冷笑。

胸口瞬间被冰川砸中,冷彻透骨的海水湮没了身体,整个人僵硬无比。

姜怡妃皱眉,拉回理智,一把推开凑上来的男人。

“我告诉过你我的规则。”

不准喊她宝贝。

她直直地坐着,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刚才的热情一去不复返。

眼睛里不知何时多了层寒冰。

宋聿诚被强制抵在椅背里,后知后觉自己犯了什么错。

很奇怪的规定,甚至不是一个脏词。

虽然有些懵,但他更对自己情不自禁说出了那么亲昵的称呼感到诧异,有点像与生俱来的劣根性忽然显现,没有关好阀门。

“抱歉。”宋聿诚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偏头请求道,“饶我一次?”

膝上人的目光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愁,转瞬即逝。

姜怡妃压抑住情绪,恢复笑容:“念是初犯,今天罚你自己解决。”

她的微笑中带着一份距离感,言辞简洁而轻快,每一个字都如同雕刻出来的,仿佛是在控制着每一个音节的节奏,不想被人发现异样。

宋聿诚是个敏锐的人,可他无心去触及别人的心事。

他们只是肤浅的关系。

姜怡妃坐回椅子上,披着男人的外套整理衣服,低头认真捏扣子,拉平衬衫,塞进西装裤。

腰肢如柳,都市丽人。

宋聿诚把手搁在窗台下的扶手上,撑着脑袋侧眼欣赏着,挑眉:“你不需要解决?”

姜怡妃扯下他的外套放在一边,双腿并拢斜放,手向后拨出埋进衬衫的头发,悠悠然视线往他的下方瞥了眼:“女人的自制力比你们男人强。”

可能彼此不熟悉,她会当他面说些揶揄的话,带着玩笑的语气,又能恰到好处地停在警戒线上,让他听着不反感。

放在腿边手无意识摩挲,沁凉的指腹微潮,宋聿诚笑说:“真的吗?”

他起身从门兜里抽出几张湿巾擦手,故意慢慢擦给她看。

姜怡妃难以察觉地将腿松开些细微的距离,平静如水的眸子漾起涟漪。

她不会干坐着被别人调侃。

拿起沉香木簪伸过去:“不是喜欢这个味道吗?”

圆润的尖端缓缓滑过他高挺的鼻梁,漫开痒意,按在簪子上的指盖闪过透明的光。

女人坏心地莞尔:“留给你助兴。”

宋聿诚接过发簪,表情有些出神。

自认为技高一筹,姜怡妃满意地下车。

她希望在这段关系中占上风的一直都是她。

走出十几米,身后吹起一阵风,长管灯下尘埃飘浮,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近。

卡宴追上来,堵在面前。

车窗落下,露出他温润清贵的脸,如沐春风。

姜怡妃致力于撕开他人畜无害的面具,双手抱臂:“这么快就结束了?”

长发披散的她看起来带点白玫瑰般的脱俗傲气。

宋聿诚不恼,拿过副驾驶的纸袋,从窗口递给她。

他握着方向盘,语调友好:“妃妃,虽然我无权干涉你的兴趣爱好,但这种书记得在外面保管得谨慎些。”

姜怡妃愣了愣,快速扯过纸袋子拎在身后,清了清嗓子。

落下纸袋里放着下周在东京举办的春.宫图专场图录,她离开办公室时顺手放进去的。

男人问:“用笔圈起来的那些,你喜欢?”

他说的是客户委托她代拍代鉴的作品。

也是恰恰最香`艳的几幅。

她顿了顿:“......我感兴趣,做研究,不行吗?”

宋聿诚闭了闭眼,笑着点头附和:“行。”

总觉得男人笑得不怀好意,姜怡妃攥着袋子上的手提线,避开话题:“谢谢,下周见。”

宋聿诚伸手去勾开黏在她嘴角边的一根细发,盯着她耳根沉淀出浅浅的红色,饶有兴致地问:“见过你脸红的男人多吗?”

姜怡妃嘴角略下倾,把头发拨回肩膀前,挡住耳朵上的热度:“你不是最后一个。”

平时再端着,她偶尔也会有点小傲娇。

宋聿诚弯了弯唇,摇上窗不再捉弄:“回见。”

卡宴扬长而去,红色尾灯开出视线。

柱子的阴影下,姜怡妃长吁口气,把外套塞进纸袋里,遮住书封上的字,又拿出口袋里的黑色发圈束起长发。

散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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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聿诚很少参加深夜十二点后的活动,今天又是一次例外。

他优雅地举起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轻晃,五指显得苍劲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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