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是最后一件拍品。
红盖头遮下之际,飘起一角视野。
侧方麋鹿头前,率先亮起红灯,意味着出价。
她闭上眼睛,带着深深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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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雷告诉她,货品交易在甲板上进行,是她唯一能逃出去的机会。
瞳眸映着鲜红,姜怡妃咬了咬牙,在束缚解开的那一刻,奋力挣-扎冲向栏杆。
无论生死,她至少还有全尸,不用忍受非人般的屈辱。
半轮夕阳挥洒海面,波浪闪烁金色光芒。
心悸如鼓,姜怡妃一身红嫁衣垂悬甲板扶栏外,脚下是吞噬人命的万丈深海。
刺绣红盖头飘落,海水淹没了鸳鸯。
“姜怡妃,抓紧了。”
男人越过栏杆半身,右手牢牢抓住她的手臂,静脉在手背向上嶙峋蔓延。
熟悉的面孔,差点儿在脑中跟着她埋没海底。
是宋聿诚。
海风吹乱他额前碎发,黑眸似乎燃起一点光。
才三天没见,他都熬出一层青胡渣了。
“你来了啊……”有汗珠轻轻滴在姜怡妃腕上的玉貔貅,滑过脉搏,抚平全身恐惧。
宋聿诚低眸瞥过玉石,倾唇:“我说了,它会为你带来好运。”
他的眼睛仍然像春日的清泉,仿佛蕴着安抚人的力量。
姜怡妃瞬间拾起了希望。
这些时间她没有白拖,也没有白等。
她相信他会来。
温情不过半秒,突然响起激烈枪火声。
宋聿诚一口气猛得将她拉上去,捂住她耳朵蹲下。
两队人正在交火,她被他用身体挡住,半罩着往阶梯的方向走。
她听见直升机的螺旋桨声,机枪声,闻到浓浓的硝.烟味,逃生的路好像有一年那么长。
“宋!带人质先走!”一名全副武装的警察掩护他们进入海水通道,那儿已经被清出一搜救生艇。
宋聿诚替她穿上救生衣,站在船外叮嘱地方军的人保护好她,好像没有跟她一起走的意思。
姜怡妃抓住了他的腿,预感到了什么,她咽了咽口水:“去吧,把我们的东西统统接回家,宋聿诚。”
一些事,总有人要去做。
他支持她任何决定,永远站在她这一边,那么,她也一样。
宋聿诚的瞳色倏地一紧,踏进水里,欠身吻了她的头顶:“答应我,别回头。”
船在向海里飘,姜怡妃眼眶酸胀,背过身,压着嗓,声音略发颤:“那你别让我等太久。”
他说:“好。”
救生艇开出没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爆炸声。
肩膀不自觉战栗,姜怡妃捂住耳朵,一直不敢回头。
她闭上眼睛,穿过指缝的海风好像带着锋利的刀,连着心一起疼痛。
与他说好不能回头。
与她说好不会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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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七月三十号成功摧毁公海文物黑市,打击非法贩卖国宝文物行动取得重大胜利,为您带来现场播报......”
姜怡妃披着毛毯,码头的医疗帐篷里在放国际新闻。
她手背打着补给液,护士为她身上的擦伤做了简单的处理。
有当地的医生急匆匆跑进来,喊道:“快快快!这一船下来好多伤者,都过去帮忙!”
姜怡妃站起来,张了张嘴,行动比脑子快,拔了针头往外冲。
“诶诶诶,姑娘你这袋葡萄糖还没输完呢!”护士吓了一跳,刚放托盘打算把人追回来,被人制止住。
他是隔壁受伤的警卫,指了指电视机:“人家忙着和对象团聚呢,别去逮她了。”
护士抬眼看去,露出了微笑。
记者身后,拍到了她一袭红色婚服,提起裙摆,泛着丝线鎏金,步伐坚定地向前跑。
另一边,衬衫略凌乱的男人向她奔赴,他张开臂膀抱住了她。
落日最后的余晖赠与了他们。
宋聿诚抱着她落地,姜怡妃问道:“要不要紧?抓到高杰了吗?”
“善恶终有报,高杰在逃命的时候想带走我手上的《山海搜神图》,结果自己掉海里了。海蛇号上的其他人都抓到了,一锅端,所有文物和非法募集的古董都会接受调查和妥善安置。”宋聿诚帮她理了理吹起来的发丝。
“那......你们有没有抓到一个小姑娘,包头巾的,叫阿玛雷?”
“应该在后面的船上,她是船老大的女儿。”
“什么?”姜怡妃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你下次能不能帮我给她带张照片?”
“回去再说。”他牵起了她的手,摸了摸上面的勒痕,“疼不疼,我刚才有没有抓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