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她得到指令,挂断电话,连忙从总台内走出来,亲自为姜怡妃引路:“姜小姐,我带您上东侧的电梯。”
“谢谢,麻烦了。”姜怡妃戴上墨镜,淡道。
大厅楼上的玻璃扶手边,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若无其事地从栏杆上立起来,把刚拍到的照片发到微信群里:【是不是准嫂子?】
回复最快的人是褚康时:【给爷整乐了@宋聿诚】
褚康时:【快!给你宋哥挂个号,他现在一定很想去你那拆线。】
年轻的男医生走进科室,坐下,笑嘻嘻地按键盘:【宋哥的线,我可不敢乱拆。】
褚康时:【缺不缺德。】
褚康时:【你拆得哪是线,是宋哥的情丝~】
宋聿诚刚醒来,伸手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昨晚整理完美术馆的工作室回到家已经很晚了,白日他也从内部圈子里得到了沈洵祗自杀未遂的消息,第一时间给姜怡妃发消息:【吃饭了吗?】
没有直问。
姜怡妃秒回:【照片。】
一张崇瑞办公室的照片,底下是一份荤素均匀的盒饭,有点像在证明自己很淡定。
姜怡妃:【明天几点?】
宋聿诚:【你上午有会,下午三点吧。】
姜怡妃:【好。】
之后的聊天记录围绕着拍品事宜,他一一解答,直到她说晚安。
没看到来自她的新消息,宋聿诚睡眼惺忪,退出聊天框,群消息突然蹦到了手指底下,顺便点进去看。
褚康时正在与一众损友滔滔不绝地分享宋聿诚和姜怡妃的八卦,把自己包装成善良热心的爱情卫士,发出一句:【他们这个家没我得散啊!】
刹那间,屏幕灰了,跳出方形对话框:【群主@宋聿诚已解散该群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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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电梯门接她的是周鼎,他什么也没说,将她带进病房。
姜怡妃望着床上的男人。
他闭眼,安静地躺着。
淡青色的下巴,蓄了点儿须,眼睛有些浮肿,瘦得下颌如刀削般分明,精神状态疲惫。
姜怡妃笃定他醒着:“我来了,不睁眼看看吗?”
无人响应,床边的百合耷着花瓣,瓶底干涸。
内心平静,她不恼,踱步过去,放袋子,挪了张椅子到床边坐下,继续说:“自杀可不是你的风格,沈洵祗。”
跳湖,自杀未遂,他要是真想死,就不会给别人机会救。
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灯光照着他清俊又苍白的脸,貌似睡得安沉。
“既然不想睁眼,就仔细听我说话罢。”姜怡妃长吁一口气,“沈洵祗,你可能没发现,最先变心的,其实是你。”
他的睫毛微弱动了动。
姜怡妃继续说:“知道你结婚的事之前,我有所察觉,你领带的打法变了,接电话开始避开我,从每天早上一杯咖啡变成每天早上一杯牛奶,改变习惯这件事听着可能像我小题大做,斤斤计较。但我也是最近察觉......原来从早上一杯黑咖变成了早上一杯温水可以是为了另一个人叮嘱。”
“你看,只有在愿意接受一个人的时候,我们才会意识到改变习惯。”姜怡妃低头看到他握成拳头的手,手背插着吊针,她敷手上去,轻轻拂,“我知道你生母得了重病,也见过她一面,那日她叫人把我接到病床前,告诉我你已经结婚的事,于是之前我发现的一切异常变得有迹可循,包括你拒绝过我的求·欢。”
“即使是我们最糟糕的两年,你也没想过与我做`爱。”
“你把我锁在身边,说不定只是想掩盖一些错事,因为你无法接受自己的变质。”
语气里没有怨念,没有愤恨,如喝白开水般陈述。
曾经多少个日夜,她深想到这些,自尊心像被摔在地上,然而现在,姜怡妃发现原来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也不难。
她嘴角翘了翘,望着男人舒展开的额间:“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说这么多也是想让你早点跨过这个坎,看清自己。”
“你是个固执的人,对待每件事情总会上道军令状,不达目的不罢休,其他方面我不了解,但在感情上大可不必。我想若我们当时实在爱惨了对方,你一定不会把我关起来,我也不会越来越想离开你,我们缘分本身尚浅,之前的承诺就随他去吧。”
姜怡妃释然轻笑:“接受变心这没什么,我也变了。”
生日那天后,她仔细回想沈洵祗听到她喊出宋聿诚名字之后的表情,似乎有一丝庆幸。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中,难以原谅自己的变心,但他需要她首先犯错,这样他施加的内疚感就能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