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着那边的孩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说起这些,就不得不提到之前那场大旱了,他们的父亲或是夫君都被抓去给云州知府的庄子挑水。”
“一天就给一碗粥,他庄子里那些粮食是保住了,却硬生生熬死了一百多个城中的青年,他那庄子离河道远,挑个来回都要半日的功夫。”
“原本有人说要修渠直接把水流引过去,但是那老东西觉得浪费银子,不肯修,最近有善人肯出钱请工人这才开始。”
裴不明听着他老人家一直说,从最近说到好些年前的恩仇旧怨,云州知府十余年来在云州造的孽,真的是够他死上百回了。
十余年了,云州知府的爪牙遍布云州,牢牢地把控着每个地方,每次有新人来的时候,总有人期盼着会有所改变。
但是没有,一次都没有,他们早已对京城失望。
“那每年新来的官员呢?”每年应该都多少会有人员调动吧?
“年轻人初来乍到,不懂也很正常。那些新来的官员都不是云州知府的对手,官职又低,不是被逼死了,就是和他们同流合污了。”
这才是叫人绝望的地方。
第一百三十七章 :永无宁日
次次给人希望,次次都叫人落空。
这也是上辈子裴不明到了云州之后,并没有人愿意帮助他的愿意,失望太久,早就已经不期待了。
十几年来,已经能叫人失去很多东西了。
“虽然已经失望很久了,但是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要想整治云州,还是得有京城下派来的官员才能行。”
单单是凭着他们百姓的微薄之力,那是完全不够的。他们这些人若是反抗,能得到的下场无非就是死。
在他看来,那样只会白白牺牲,对眼下的处境毫无益处,对后辈也没有任何益处。
所以,他总是在期待着会有一个人来。
裴不明之前就很是疑惑,朝堂每年几乎都会调任各地的小官员,也不说是频繁调动,两三年总是要调动一下的。
但是云州这边,很多县丞都没怎么被调动过,但是云州知府的亲戚也没那么多人,何况还有那么多的小喽啰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
其中有多少人是因为利欲熏心,又有多少人是迫不得已,无从得知。
只要云州知府一天不倒,云州的境况便不会有所改变,只是要是底下的人都是云州知府的人,那情况处理起来还是有些麻烦。
“前些年倒是有几个是硬气的,但在云州没点本事说话根本硬气不起来,那几个新人来了没多久就被云州知府手底下的害死了。”
在这光是自己硬气还不够,要有自己的人脉还有本事,光是这两点就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了。
“害死朝堂命官罪名可不小,你们就没想着往京城那边告发他们的行径吗?”尽管是七品的小官,那也是朝廷任命的官职。
还不只死了一个,怎么看都是在挑衅皇家的权威,还有朝廷的威信,竟然没人管?
章丞相竟然这么乐意给云州知府擦屁股?章丞相那个老东西这是被云州知府按到死穴了?
“云州知府在京城有人护着,根本闹不到京城去,而且云州知府逼死了他们之后就叫自己手底下的人顶上去了。”
“一个县丞直接就这么换了,就是到吏部去查也是云州知府换上来的那几个,他手眼通天不是常人能抵抗的人。”
老人在云州待久了,这些事都是老生常谈,但凡在云州住得久些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是住在主城里边的那些人每日都小心翼翼的,谨言慎行根本不会把这些陈年旧事说出来。
但是这地方都是与云州知府有恩怨的人,平常都与人说起,许多原本都不知道的事情也在聚到一块之后全都知晓了。
裴不明来这一趟算是收获了不少意外之喜了。
“那些县丞没有成婚的还好,成婚了的,可就惨了。”总之云州知府没干什么人事就是了。
“那他们的家眷还活着吗?”裴不明其实没抱有什么期望,云州知府做事不可能总是留着一手。
“他们那群人做事总是喜欢把人都留着,慢慢折磨,货真价实的官员以及他们的妻儿都在云州大牢里边。”
他们只知道人在里边,是死是活却是不知情,毕竟那边守卫都是云州知府的人,不是他们想去就去的地方。
没使银子就更不要想着去那边瞧瞧了。
“那块地儿,从前都是关押犯人的地方,现在都是关和云州知府有恩怨的人。”
老人家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感觉,明明先帝在位的时候云州都还算不错,可换了一个知府之后,云州的一切全变了。
也就是说,还是得亲自去知府大牢里边瞧瞧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