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东方溯淡淡应了声,玉枢做事他放心。
东方溯夹起那块羊肉,手轻轻颤了下,郑重其事送入口中。
她不在,终于可以开荤了。
咦?为什么无端有种做贼的感觉?分明是在自己的府邸啊!
不仅东方溯这样认为,连方一也挺感触的,他们几个人在敌营里几进几出都是家常便饭,怎么到了尤枝枝手里,几个大男人倒是被拿住了般,吃块肉都要如此偷偷摸摸的。
这光景,真像大人娶了个悍妇主母。
如若尤枝枝真的进了门,怕真没大人好日子过了。
想想倒是有些可怜大人了。
当东方溯将大片羊肉塞进嘴里时,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又吃了几口,似是与平常的肉口感有着细微差别。
他那双漆黑的眸里仿佛淬了冰,“府里采买之人撵出府去。”
总管家就知道会东窗事发,苦不堪言,“大人三思,这……采买之人是尤姑娘的人,大人是否和尤姑娘说说……”
“本官的府邸,何时轮到他人做主了?”一双凤眼淡淡扫来,透着不动声色的威势。
玉枢发觉事态不好,且有些严重,询问,“大人,菜可有什么不对?”
“你尝尝。”压着薄怒。
玉枢夹了块羊肉仔细嚼着,起初从口感和味道上尝不出任何不同,但嚼到最后,味道好似是……
“这道小炒羊肉味道确实与众不同。是如何做的?”玉枢问。
总管家胆怯地咽了口口水,“这道菜名为冰花松肉,是、是用蘑菇做的。”
什么与众不同,根本就是假的。
“尤姑娘起名为素羊肉。”既然说了,总管家便一不做二不休,全吐了出来,“这盘是素牛肉、素鸡肉、素猪肉、素……”他知道方六的手段,可不敢有半点隐瞒。
“啪!”东方溯拍了桌子。
“是本官克扣了你的银钱,还是灭了你全族,让你如此吃里扒外!这个府里,是她做主还是本官。谁给她的胆子做这些菜糊弄我。”
闻言,玉枢放下银箸,撩起裙摆工整跪下,“玉某知罪。”
玉枢跟了东方溯许多年,以当年的交情,东方溯不让他跪,他也从未跪过,这一次,却因一道菜,破了例。
“起来。”东方溯垂眸看着玉枢,周身溢出几分不可侵犯的冷肃气。
玉枢未动,“大人容禀。此事与总管家无关,是前些时日,尤姑娘找到在下,说想做些新鲜菜色给大人尝尝,在下便应允了。”
又是尤枝枝。
“她以为拿了本官挑食的短处,就可以大做文章嘛!”东方溯拇指揩过唇角的菜油,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以为本官拿她没办法吗?”
想了想,倒真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办法。
“尤枝枝欠本官的五十两银子现在就让她还来。”最后想起了尤枝枝嗜钱如命。
玉枢:“大人,尤姑娘早已还上了。”
“她哪里的钱?”
顿了一顿,东方溯看着满桌以假乱真的素肉,霍然明白过来,“拿本官的钱,还本官的债,真是有趣。”
“她不怕本官将她丢进狼窝喂狼吗?”东方溯眼角沁着寒意。
方六:“大人,可能喂不了了。”
“此话何意?”
方六愤然道,“自从尤姑娘喂狼后,她先是将生肉都变成了熟肉,最后竟研制出了大肉丸子,香味十足,不仅大人养的狼狗爱吃,狼群也极其爱吃,且喂得十分多,狼群每日撑得肚皮锃圆,都躲在窝里冬眠,现在往狼群里扔生肉,狼都不搭理了。”
“本官养的狼和狗什么时候成了宠物!”在盛怒的瞬间,东方溯的眼神仍然保持着冷静,仿佛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失控。
可胸中如千军万马过境的怒火翻腾,却做不得假。
他的情绪被一个小女娘牵动。
无法否认!
听见她与东方毅私会的的妒忌是,秋狩急着回来见她是,现下的盛怒也是。
东方溯扶了扶额,语气缓沉下来,“把尤枝枝给本官押来。”
半响,尤枝枝身后跟着像猪一样肥圆的旺财,走进翠榆院,
“大人安好。”尤枝枝身如扶柳作福,雪狐棉衣裹身,说不上的艳丽。
“你这是生病了?”哪里有半点病态。
尤枝枝双手交于腹前,捧着一个银丝暖炉,雍雅中端着几分雅素,
“是的,大人,奴婢今日身体极其不适,怕在大人面前失礼,所以向玉枢先生告了假。”她的嗓音淡淡的,柔柔的,似她鬓间一簇雪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