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姐高兴得合不拢嘴,“妹妹真会说话。”
尤枝枝滋溜先偷喝一口,汤汁浓郁乳白,肥美不油,她只觉得上天都在帮她,“李阿姐,哪天我在镇子上开酒楼,请你当大厨好不好?”
“哎呦。那敢情好。”李阿姐被恭维得心情熨帖,腰身摇如柳枝。
尤枝枝把一大碗鱼汤端进厨房放进屉笼里温着,自己拿了个小碗,先舀了一碗蹲在灶台旁滋溜滋溜地喝。
喝了两口肚子里热了,浑身暖融融的,在这个所谓的田园生活里,总算有让她暂时忘掉烦恼的时刻了。
可是,荷香却还像是掉了魂,连切个菜都是魂不守舍的。尤枝枝正看着她犯愁,荷香“哎呦”一声切到了手。
“你没事吧?”尤枝枝放下碗,拿过荷香的手,指头上削去了一小块肉,渗出了好多血,“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她替荷香洗去血,将她推到一旁,“你赶紧洗洗,歇着我烧菜。”
荷香傻站在灶旁,愣登登地问,“姑娘,如果哪天,我是说如果,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不会?”
“不会。”
荷香眼中陡然升起一阵喜意,遂听见尤枝枝说道,“你不会骗我的。如果你再骗我,这天下就没我可以信任的人了。”十足的笃定。
荷香眼中更抑郁了。
眼见春暖花开,昙花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在邻居们的帮衬下扎了一个葡萄架,铺了一层席子,还移了一棵葡萄,
他说,“等秋天就可以吃到葡萄,夏天可以先乘凉遮雨。”
真是周到到尤枝枝心底去了。
天意渐暖,篱笆院里越来越忙碌,只是尤枝枝越来越困倦。早年她在家干一天农活,插秧撒鱼苗砍柴烧饭轻而易举,可现在不知为什么连走一里地都要歇三五次,整个人看着倒是胖了一圈。
栓子走在最前头,停下回头,不耐烦地催促道,“枝枝,赶紧走,你到底怎么回事?冬天说冬困,春天又春乏,夏天是不是又要说夏打盹了?”
昙花一直跟在她身旁,冲着栓子嚷道,“我姐不想干活就不干,碍你什么事,我姐那份我替她做。”
说完,又换了副柔和的面孔,对坐在路边休息的尤枝枝说,“姐,你最近胃口不好,我扶你回去,再拿些稻谷去李阿姐家,让她给你做些好吃的。”
栓子白了他一眼,也没再搭理,这些日子,昙花的那点小心思栓子还不知道,都是男人。口口声声喊着“姐”,可干的这些事哪里只是姐弟。
昙花只是想守着尤枝枝,等着自己长大……
天热得好快,这天夜里,栓子被热醒摸到院子里找水喝,却看到昙花鬼鬼祟祟地出了院子,
他一路尾随出去,生怕被发现,特意拉开了一段距离。看见昙花走了两里地,走到一群人身边,那些人隐约都是农户打扮,
他们面前似乎跪着一个黑衣人。
那些人跟昙花说了什么,昙花拔刀,干净利落地一刀劈下,果敢狠绝哪里有半分孩子样,隔着很远,栓子都被那份杀气骇得浑身一抖。
黑衣人倒地。昙花交代了什么后,那些人动手挖着土,似是要埋人。
栓子见昙花回身要走,逃不迭,只能趴在地上装死不动。
第53章 疯批溯今日火葬场了吗?8
夜影稀疏, 翠叶微展,纵然是京都香火最繁盛的温泉寺,也隐隐透出凄凉。
方一急匆匆地从就近的小厨房端着一碗浓糊糊的药汁出门, 三两步便进了主殿,轻手蹑脚地进门掩门, 最后走到床前站定,
他的身影在微弱泛黄的烛光下斜斜地拉长, 剪映在五彩斑斓的琉璃窗上,愈发显得瘦削和单薄, 脊背也莫名地塌了一截, 如若再与昙花比试一二,恐怕会被身体一日比一日健壮的昙花一掌拍出去一丈远。
“大人,该喝药了。”
他嗓音不知何时变得低沉无力, 不似往日的高亢与热闹。方一是大老爷留给东方溯的,当年只是小小的暗卫之一, 在某次战役他把东方溯背回营地, 守在他床边哭了一夜后,就变成了东方溯的好兄弟,那时候东方溯还只是个大头兵, 等他成了将军, 方一才正式成了他的近卫。
方一从小是个孤儿,连自己父母啥样子都不记得了,虽是成了暗卫, 可他一早就把这个可以让他吃饱,给他遮雨的地方当成了家, 东方溯自然是他的家人。
之后,又有了方六、玉枢先生, 前些日子,还多了尤枝枝。只是现在……
他的心口被撕得七零八落,素来大大咧咧、爱开玩笑的方一,如今也变得寡言不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