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正伸着脖子看得起劲,不想脚下一软,耳边听到了一声“哎哟。”
久安一低头,就看见一人已经捏着脚蹲了下去。
“你……你没事吧?”久安立刻也蹲了下去,“对不住,我方才没瞧好,踩着你了。”
那人身着布衣,竟是未披甲胄。低着头,只看见一头漆黑的发,与一副单薄的肩膀。
“我扶你起来。”久安抓住了那人的胳膊。
这一抓,让那人出了声,他一边摇手一边说道:“无妨无妨,你走你的,不用理我。”
久安不依,“我踩的你,是我不好。”说着,还是硬生生地将那人扶了起来,看准了一边有一块石头,就将他按在了那里。
那人一边说着“多谢”一边挣开了久安的手,随后将头偏过去,用手挡着。
久安蹲在了一边,小声问:“我踩了你的脚,你捂脸做什么?”
那人在手后面笑了笑,道:“我长得丑,怕吓着你。”
久安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不怕的,你不用如此。”他这回好好地打量了那人一番,只觉他有些孱弱之态,灯火不明的外围里,一双手白得几近透明一般。“你……不是军中之人罢。”
那人片刻沉默,最后点头道:“我是……随军养牲畜的农户。”
久安有些怀疑,心想自己是军中之人也不能擅自进出,他如何能到这里?
不过他也不多问,只是说:“那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半天不作答,然后就忽然站了起来,用手猛地一指,道:“我的猪跑了,我得去追!”说完,甩腿就跑了出去。
久安一愣,立刻喊道:“站站……站住!那那……那是主营!”
第53章 人心有隙
那人不顾久安的阻止,顷刻就跑了个没影。
久安见他跑得正是主营入内的大门,便暗叫不好地追了上去,心想那人这么没头没脑地冲过去,一定会被守卫给抓住的,霍军律严,见他布衣,说不准当场就将他斩了呢?
久安越想越不妥,脚步也越来越快。
待他跑到入营的大门前,只见两侧的鼓楼上明灯高悬,列着兵。而大门四围,数排的甲衣守卫交错直挺地站在那儿,不见一丝风吹草动。
他大惑不解地停下了步子,不住地往四周看,只见灯火照明之处,皆是重兵把守,再往前走便是封死的路。
那人定不能进营,必是要原路返回来的,如何不见了?
久安瞠目结舌,更加认真地看着四周,刚走了几步,便有夜巡的守卫向他走了过来。
那守卫语带森严地喝问道:“什么人?”
久安一惊,站在了原地。
那守卫走近,看清了久安的穿戴形容,认出了他是赵军之属,又见其甲胄紫金,绝非一般兵卒,言语便也平和了许多,“小兄弟,夜深了,若无要事,还请先回东营罢。”
久安不敢贸然,只是说:“啊,我也是无意走到这里的。”
那守卫一伸手,做了一个恭送的姿态。
久安半侧了身体,旋即又转了回去,小声地问道:“借问声,方才,可还有人走到这里?”
那守卫面容沉沉地看着他,几乎是斩钉截铁地答道:“军中重地,岂是谁都能来的?”
久安追问:“当真没有?”
那守卫却当即反问:“怎么,小兄弟可是看见什么人了?”
久安见他神色不明,便心下自觉很怪,想了想他摇头道:“也许是……夜色太深,我看花眼了。”
那守卫点了点头,“想来是小兄弟随赵将军连日行军至此,太乏的缘故,如此,还请小兄弟快些回营歇着罢。”
久安有些无计可施地握了握拳头,心下很想问个究竟,可那守卫的言谈简直是滴水不漏,几乎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无法儿,只好讪讪地回了身,往回走。
那人方才往这里跑,自己乃是看得真真切切,而那守卫却说没有,也不像撒谎。
久安糊涂了,他摸着自己的后脖子,皱了眉,莫不是遇见鬼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地回了赵军的东营,在帐前看见了卓真。
久安下意识地顿了顿步子,自打卓真在宫中道他利用袁峥之后,他见卓真都有些心有余悸。因为他的话比齐青的话更伤人。
不过卓真只是站在帐前,这次倒是并没有看见久安,抑或是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他没站多久,就兀自走了开去,闲闲地也不知去哪里。
久安这才敢抬脚往帐子里走,一掀帘子,他就看见众人或躺或坐或立地在帐中各行其事,一个不少,独独缺了袁峥。
“七爷呢?”久安张口就问。
陆宣还在生他的气,见他说话,就呛道:“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不见了,另一个就要着急去找。”